這一晃半個月又過去了,在這期間我和考古所的齊老去了一趟九河窟,在那帶了一週後我急急忙忙趕回了北京。
東子自從那次被我猛揍了一頓後,人也恢復正常,只是夜裡睡覺的時候時不時喊瑤瑤,不過好在這小子挺了過來。
胡珊雖然知道東子愛上除她之外的女孩,但並沒有放棄對東子的糾纏,東子爲了擺脫胡珊這個麻煩,特意去了一趟上海,可去了第三天這小子便給我打電話,說他找到了順子,我一聽顧不得手裡的活,連夜坐飛機趕到了上海。
飛機一落地,我揹着揹包從候機室裡出來,迎面就看到順子黝黑的笑臉,看來這小子這幾個月的日子過得不錯,人胖了不少。
上了車,我們直奔順子的家,等到了順子的窩,我才發現家裡還有兩個人,老支書的養女櫻子和小石頭。
櫻子看到我進了屋,娃娃臉上堆滿了甜甜的笑,小石頭乖巧地縮在櫻子的身後,我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摸了摸小石頭的腦袋。
順子將我的揹包拿到裡面,櫻子則進廚房忙活,我們三個則坐在客廳抽菸聊天。
東子抖了抖菸灰,斜着眼調笑道:“順子,你小子行啊,沒想到這大半年不見,你小子已經老婆孩子熱炕頭了啊,哪像哥幾個還打着光棍,空虛寂寞冷啊!”
“你小子還是這幅德行。”順子臉色發紅,吸了一口煙看向東子問道:“對了,瑤瑤呢,怎麼不見這丫頭?”
東子下意識握緊了手,猛吸了一口煙。
順子見我們兩個不說話,心裡有些不解,我吸完最後一口,將菸屁股摁在水晶菸灰缸裡,使勁搓了搓臉這才道:“沒了!”
“沒了?”順子半張着嘴,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茴子,你小子現在說話怎麼也和東子這小子一樣,喜歡吊人胃口……”
東子一巴掌拍在桌上,眼圈有些泛紅:“沒了就沒了,哪來怎麼多廢話!”
“於曉東,你他孃的吃了炸藥了啊,再說老子問你了嗎,你他孃的發什麼火啊!”順子被東子這麼一吼,也來了火,他將煙摁在水晶菸灰缸裡,兩隻眼睛瞪得極大,彷彿下一秒要掉出眼眶一般。
東子咬緊牙關,憤憤地瞪着順子:“我他孃的還就吃炸藥了……”
“東子,順子,行了,這好不容易相聚,有話好好說。”我一手拉着順子,一手拽着東子,生怕兩個人打起來,櫻子這時將飯端了上來,東子憤恨地坐在一旁,臉拉得那叫一個長。
我暗中踢了東子一腳,示意他收斂收斂,可這小子來了勁硬是不肯給人順子臺階,我沒了法子,只好由着他的性子。
櫻子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我們圍坐在飯桌旁,東子依舊耷拉着臉,順子的臉色也不好,坐在一起特別彆扭。
櫻子見氣氛不對,便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燒刀子,陪笑地替東子倒了酒道:“曉東哥,你別怪順子哥,他也是無心,再說了你們哥倆又沒有什麼仇什麼怨,犯不着生氣。”
“……”
東子沒接話,只是悶頭喝酒。
順子臉色更差,話裡夾着火星:“櫻子,你別理他,人家現在是佛爺,我們這種人哪能惹得起!”
“順子哥。”
櫻子掐了掐順子。
東子一口悶了酒,眼睛紅了:“狗順子,你也不用話頭刺我,我什麼人用不着你們兩個擡舉,我於曉東爛泥一團,擔待不起你聲佛爺……”
“既然擔不起,那給我掉什麼臉子?”
“沒你的事。”
東子抹了一把淚,那喉頭哽咽。
順子不解,看向我:“到底怎麼回事?”
“瑤瑤回不來了!”
我悶了一口酒,心堵得慌。
順子神情有些微愣,好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他看着東子,然後試探地問:“什麼時候的事,瑤瑤她……她葬到哪……”
“你他媽還問個屁!”
東子心裡壓着一塊石頭,聽到這個葬字頓時發怒,他猛地拍了拍桌子,酒都被打翻,那猩紅的眸彷彿可以滴血。
順子嚇了一跳,最後的話也沒有再問。
櫻子見狀趕緊收拾了桌子,又親手倒了一杯酒遞給東子,東子雖然有氣,可對於櫻子倒是客氣。
他接了酒,一口悶了。
順子不敢問詳細經過,只是抄起筷子吃菜,我暗中掐了東子,這小子對我也有氣,所以沉着臉不說話。
“姐姐,他們要打架麼?”
小石頭怯生生地看着東子問。
櫻子摸了摸小石頭的頭,解釋:“不會,胖子哥哥和順子哥哥是好朋友,他們不會打架的,再說了,有小石頭在,兩位哥哥不會打起來的。”
“真的?”
小石頭歪着腦袋。
櫻子笑了,點了點小石頭的額頭道:“當然是真的,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好了,小石頭你帶着阿毛出去玩。”
“嗯嗯!”
小石頭牽着腳下的金毛出了門。
看到小石頭走了,櫻子這纔看向我們,我抄了兩筷子菜,吃了一會,這纔拿起酒瓶給東子倒了酒然後舉杯:“喝點?”
東子心裡雖然窩火,可看到我主動給他倒酒,這才緩和了臉色,他端起我倒的酒一口悶了,我知道這小子消了氣,我給順子使了眼色。
順子沉着臉,拿起酒杯爲自己倒了酒,看着臉色緩和的東子道:“對不住,兄弟我冒失了!”說完便碰了東子面前的酒杯,仰頭一口喝完了酒。
有了臺階下,東子也不擺架子,端起面前的酒一口悶了,我看到兩人都消了氣這才鬆了一口氣。
吃了好一會兒。
小石頭滿頭大汗地從外面回來。
櫻子替他洗了臉,小石頭便坐在順子旁邊,兩隻黑溜溜的眼珠子在我們三個身上掃來掃去,樣子倒是有趣。
我喝了兩三杯酒,摩挲着小石頭問順子:“你們怎麼跑上海來了,對了小石頭身上的印記還在不在?”
“印記沒有了。”
櫻子撩起小石頭的衣服,臉上滿是興奮。
順子也放下酒杯道:“這說來話長了,當時我被衝到石河谷,醒來後發現你們都不在那裡,我擔心你們出事,便沿着石河谷找了一圈,可就是沒找到。
後來我回到村裡,給櫻子說了老支書的事,櫻子哭了三天,差點沒把眼睛哭壞,再後來我聽說你們平安無事,也便放心了,本想着去北京,可在臨走的時候,櫻子說老支書留下一封信,信里老支書讓我帶着櫻子和小石頭來上海,而且不能告訴你們。
雖然不明白老支書的用意,可我還是遵照老支書意願來到了上海,到了上海,我根據老支書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老支書信上提到的人,而奇怪的是那人好像知道我們要來,特意等着我們……”順子停下來喝了一口水,黝黑的臉閃過一絲疑惑。
東子性子急,踢了順子一腳道:“然後呢?”
“小石頭被他治好了。”
櫻子見東子着急便插嘴道。
“小石頭被他治好?”我放下酒杯,看向順子道:“順子,櫻子說的是真的,小石頭真是被那人治好的?”
順子點了點頭道:“是那人治好的,不過我有些疑惑,那人給我的感覺和劉川給我的感覺很像,而且那人的手指也和劉川的手指很像。”說到這,順子看向我問:“茴子,你說那人會不會是劉川啊?”
“這怎麼可能!”
我看着順子,心裡的疑問也涌上心頭。
這個疑問在我心頭已經盤旋了好久,可我總是忽略這其中的線索,如果真的是劉川,那他爲什麼不讓順子去北京找我們,又爲什麼不將順子在上海的消息告訴我們?
順子見我眉頭緊鎖,便知道我想到了什麼,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茴子,也許我們都錯了,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個局。”
我沒有說話,東子想問我們再說什麼,可順子不給他機會,兩個人又掐在一起,你來我往鬧得不可開交。
櫻子知道東子和順子在鬥嘴耍笑,便笑了笑沒說什麼,小石頭早已跑到屋外,和一條金毛正玩得開心。
在上海晃盪了一個星期,原本順子也想回北京,可因爲櫻子懷了孕,只能待在上海照顧櫻子,順子送我們上飛機的時候,我和東子笑話他是妻奴,順子瞪眼。
東子拍了拍順子的肩膀,說:“狗順子,要是這上海待不住,那就回北京,雖說你現在拖家帶口,可若想在北京謀個活計,應該不成問題,再說了,你這奔得遠,要是有個緊急事,哥幾個還照應不上。”
“行了,你先顧好自己再說。”
順子打了東子一拳,忍不住笑罵道。
我看着順子,抱了抱他:“若是撐不住那就回來,畢竟外面不如老北京,有我和東子,還有,有什麼事打電話,別做沒嘴的葫蘆。”
“好。”
順子眼睛有些泛紅。
機場的廣播再一次響起,我和東子對視了一眼,提着行李直接進登機口,順子站在安檢門口,看着我們進安檢。
我回頭去看他,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劉川?
東子推了我一把:“咋了?”
“沒……沒什麼!”
我再去看時卻發現自己看錯了。
幾分鐘後,飛機起飛,我看着不斷拔高的飛機,心也慢慢冷靜下來,順子沒事,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也許這一切都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