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十分鐘,周圍的陰氣越來越足了,我提着心,一步步往前走,可走了一會兒,前面突然響起一陣怒吼聲,我心裡一慌,從揹包裡掏出黑驢蹄子。
東子他們也如臨大敵。
好一會兒,只見那前面竄出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我心猛地一跳,拿起黑驢蹄子就往那影子嘴裡塞。
“茴子,是我。”
劉川?
我停下手,拿着手電筒一照。
只見面前的人根本不是劉川,而是之前我們在石洞裡見到的另一個德吉,我突然怒火中燒,一個過肩摔將人摔地上:“你他媽到底是誰?”
“劉川。”
東子放下德吉,也湊了過來。
可看到面前的人,很懷疑:“你說你是劉川,可爲何你和德吉一模一樣,再者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又爲何不和我們相認?”
“現在來不及解釋,先離開這再說……”
我盯着他淺褐色的眼睛,問:“那麟趾銅棺裡字是你寫的?”
劉川愣了愣,好一會兒才點頭。
我剛要問他爲什麼,可前面響起一陣怒吼聲,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劉川推開,緊接着就聽到劉川吼:“先別問了,裡面的東西甦醒了,我還是帶你們先出去,等出去了我再給你解釋。”
我沒有再說話。
劉川從揹包裡掏出一瓶灰色的玻璃瓶,從裡面倒出一些粉末,給我們每個人都撒了一點,然後說了聲跑。
東子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所以立馬背起德吉往前跑,可不知怎麼,他表情一變,整個人便軟綿綿倒了下去。
“東子!”
我扶住東子將他拖到旁邊,拍了拍他的臉叫,可這小子竟然怎麼也不醒,劉川顧不得什麼,直接背起東子,而我直接背起德吉,幾個人往另一個拐道狂奔。
吉恩和瑤瑤也反應過來,跟着我們往前跑,跑了有幾十分鐘,聽不到那要命的聲音,我們這才停了下來。
瑤瑤走上前,摸了摸東子的脖子,聲音竟帶着哭腔:“茴……茴哥,東哥他……他沒氣了?”
“怎麼會?”
我伸手探了東子的鼻子,發現這小子真的沒氣了,身子也慢慢發硬,連同手也冰了:“真沒氣了。”
劉川臉一僵,可很快遮掩下去。
“讓我看看。”
他蹲下身子,翻了翻東子的眼皮。
我着急問他:“劉哥,東子他沒事吧?”
“先出去再說。”
劉川站了起來,然後看向一旁穿着轉生玉俑的德吉,我盯着他,以防他對德吉突然下手,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轉過身。
因爲危險解除,我們都放鬆警惕。
瑤瑤去照顧東子,而我和劉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我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了火,吸了半口然後遞給劉川。
他接過煙吸了一口。
好一會兒,他纔看向我,他目光隱晦:“我以爲我早你們一步,就能讓你避免承受這些,可沒想到我還是遲了一步。”
“爲什麼不和我們聯繫?”
劉川吐出嘴裡的煙,解釋道:“那時我身體已經不行了,如果不回那裡,就根本做不了餘下的事,其實那天從北京離開後,我去內蒙找了那邊的朋友,原本想着休息一個月再進行,可睡了一夜後,發現我的身體等不了,所以只能掐斷所有消息,獨自一個人去那裡,可雖然這樣,可我還有事沒安排好,所以寫了一封信,讓你不要離開北京……”
“這也不對呀。”
劉川看着我,問:“怎麼不對了?”
“你的那封信不是讓我去找鳳眼孔雀石的嘛,怎麼會成讓我不要出北京?”
劉川也愣住了:“我沒讓你們找鳳眼孔雀石,因爲那東西根本不在那,那盒子本來就是個空的。”
“空的?”
我心裡一顫。
劉川又吸了一口煙,繼續道:“茴子,我們都被下套了,你們去銀川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故意將線索指向了那裡,從而印證他們的猜想。”
“什麼猜想?”
劉川看向我:“茴子,你信我嗎?”
“如果你對我處處防備,那我信你又有什麼用,劉哥,從血嶺開始,我就覺得你一直和我繞圈子,不管好的壞的,你都不願意透露給我,你這樣讓我怎麼信你?”我攥緊手指,盯着劉川淺褐色的瞳眸質問。
劉川先是一愣,隨後便笑了起來。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笑着說:“你小子,這麼久沒見,還是一肚子壞心眼,罷了,你既然不肯相信我,那我也不強求,我只希望你記住一句話,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管是誰要你的命,你都不能給,哪怕是閻王爺也不能,聽清楚沒?”
“我命由我不由天。”
劉川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好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茴子,只要你有這個意識,我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自己的事?
我手下一頓:“你要做什麼?”
“傻小子,現在我還不能說,等你到了那裡,你就明白了,不過你放心,我會護佑你平安到達那裡,尋找你想要的答案。”劉川朝我笑了笑,那眼角的皺紋很深,彷彿幾個世紀的年輪痕跡。
我沒有再問什麼。
既然劉川不肯說,那我就算再怎麼威逼利誘,他也不會開口,我心裡一笑,起身朝東子這邊走了過來。
瑤瑤擔憂地看着我:“茴哥,怎麼辦?”
“聽劉哥的,先出去再說。”
我探了探東子的鼻間,發現有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貨差點將老子的心臟病都嚇出來了。
劉川抽完手裡的煙,然後走向德吉,忽地他出手,扯住德吉身上玉俑的金絲線,那玉俑竟然完好無損的被脫了下來。
好一會兒。
德吉清醒過來,看到劉川,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還沒反應過來,脖子上就一涼,他看着面前的人,結結巴巴道:“劉……劉川,你這是做什麼?”
“有些人原本不該死,可偏偏找死。”
德吉嚇得一激靈:“劉川,你饒我一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這轉生玉俑的主意了……”
“這次我可以放你一馬,可你給我記住一句話,不該碰的東西,不該算計的人你最好都別打主意。”劉川貼着德吉的耳朵警告。
德吉連忙點頭:“我不敢了,不敢了。”
“還有。”
劉川鬆開他,意味深長地說:“這人不能戴太多的面具,小心到時候取不下來,所以,我給你一句忠告,趁現在一切還未成定局,還是停手吧!”
德吉臉色煞白。
劉川沒有再看他,起身走到我們身邊。
“劉哥,那玉俑怎麼處理?”
我看着那被脫下來的玉俑問劉川。
劉川撫摸着那玉俑:“你想怎麼處理?”
“毀了。”
這種害人的東西就應該毀了,也許這樣,誰也不會再惦記,也不會爲它癡狂魔怔。
劉川笑了:“既然你想毀了他,那就毀了,反正都是件死物,與其留着禍害其他人,還不如交給你毀了。”
“不能毀。”
德吉想要搶,可被劉川瞪了一眼。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德吉:“爲什麼?”
“你要是毀了玉俑,我們所有人都會死,根本出不了這地獄谷,而且若毀了轉生玉俑,劉川他……”
“舌頭又發癢了?”
劉川厲眼看向德吉。
德吉雖然心有不甘,可最終閉口不言。
劉川會怎麼樣?
我看向劉川,可他表情自然:“這小子的舌頭每次都捋不直,這樣,你要是放心過劉哥,就將玉俑交給劉哥,我來毀了它。”
“那就麻煩劉哥了。”
我仔細打量着劉川的神情。
劉川並沒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
在原地休息了一會。
東子情況不是太好,我看向劉川,問他怎麼辦,劉川看了看前面,然後站了起來,之前沒注意,可就在劉川轉身的時候,我發現他脖子後面猩紅的印記,那印記我好像在哪見過。
好一會兒,劉川指向前面說:“這石隧道有七八個冰溶洞,而且裡面的情況各不相同,所以一會所有人都要上心。”
我點了點頭。
我揹着東子跟在劉川后面,德吉時不時打量着周圍,嘴裡咕噥着藏北隱秘的土話,吉恩邊走邊護着瑤瑤。
走了半個小時。
面前出現三個岔口,劉川停了下來。
我將東子放在地上並喘了口氣,問劉川:“劉哥,你怎麼不走了?”
“它來了。”
它,是什麼?
我剛要問劉川是什麼,一股極腥的腐臭味傳了過來,緊接着便是一個白影,看到那白影,劉川眼神閃了閃。
他轉過身,看向我們:“你們快走……”
“劉川,你不走?”
德吉瞪大了眼睛。
我也愣住:“劉哥,要走一起去,就算不能囫圇着回去,那我也不能丟下你自己先走,上次就是因爲沒和你一起同甘共苦,我愧疚了好幾個月,這次要是再留你一個人面對,我良心不安。”
“我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我一聽劉川又捨己,頓時火了:“劉哥,我馬茴不是柔柔弱弱的人,你劉川能面對的,我照樣能面對,所以別說什麼爲我好,如果你真爲我好,那就別防着我。”
劉川苦笑:“我沒防你,只是有些事還不到時候,如果我要防你,那就不會從一開始給你那麼多提示,也不會讓你們找到這裡來,茴子,這件事太複雜,我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所以別跳進來,回北京好好過你的日子。”
“我能麼?”
聽到劉川的話,我忍不住冷笑。
我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麼?從一開始他們就給我設局下套,我小心謹慎,可最後還是中了招,被扯了進來,從血嶺的試探,到後來的利用,我現在還能全身而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