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東子還沒反應過來,這小子便踉蹌地朝我們這邊撲了過來。
可還撲到我身邊,那雪人怪死死地盯着他,見他要拔腰間的槍,雙目眥裂,那巨大的鐵拳便揮了下來,吉恩將槍拔了出來,朝着雪人怪的頭部打了一槍,可雪人怪躲得快,那一槍打在頭頂黑色的岩石上。
“靠,這洋鬼子發什麼瘋?”
看到吉恩不斷的開槍,東子抱頭躲着頭頂掉下來的石頭抱怨。
我將水壺塞給東子,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那石頭砸在雪人怪的身上,它猛地回頭,紅着眼睛瞪着我,吉恩瞅準了機會,正要扣動扳機,我猛地跳起,一拳打在他腹部,那槍打在一旁的冰壁上,頓時出現一個小窟窿。
“你他孃的發什麼瘋,不要命了啊。”
我奪過吉恩手裡的槍,一拳打在他的右臉。
如果剛剛那一槍打在雪人怪的身上,那它發怒,我們幾個可就遭殃了,我好不容易取得了它的信任,這一槍下去,我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吉恩捂着被打的右臉,疼得直抽氣,吐了吐嘴裡的血水,怒瞪着我彷彿要撕了我一般。
東子走了過來,踢了他一腳道:“瞪什麼瞪,信不信老子將你眼珠子挖出來……”
“茴哥!”
瑤瑤看到吉恩狼狽的樣子,心有不忍。
東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轉身走到冰壁旁邊看裡面凍僵的死人。
我將水壺遞給瑤瑤,吉恩看着那水壺眼睛忽地瞪大,一把搶過水壺,摩挲着壺底的英文字母,眼睛裡竟滾下熱淚:“艾麗,這……這是弗蘭克的水壺。”
“怎麼可能?”
瑤瑤也瞪大了眼睛,嘴脣哆嗦着吐出這句。
吉恩擡頭看向我,問道:“這東西你在那撿的?”
“在前面……”
我用手指着前面的一團腐肉說。
吉恩踉蹌地撲了過去,在那腥臭無比的腐肉裡翻找,忽地他怪叫了一聲,手指從裡面拿出一小塊勳章,東子看到勳章,臉色一喜頓時湊了過來。
我盯着那銀色勳章,又盯着神色激動的吉恩問:“這是什麼?”
吉恩撫摸着那銀製勳章道:“這是美國上校的特製勳章,是海德曼計劃的標誌,這勳章我和艾麗都有,每一枚勳章的樣式都不一樣,弗蘭克是陸軍上校,也是整個海德曼計劃的策劃人,也正是有他我們才走遍了那麼多地方。後來他忽然失蹤,我們找了很久,原以爲他在死亡之海執行命令,可沒能想到他竟然死在這裡了。”
“你怎麼知道這團腐肉是他的,說不定是其他人的?”東子拿藏刀撥了撥那團腐肉,有些不解。
吉恩苦笑了一聲道:“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弗蘭克將這枚勳章看得比命還重要,如果勳章在這,那他估計死了!”
瑤瑤臉色發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看着那一團腐肉,小臉滿是悲慼。
東子見瑤瑤哭得梨花帶雨的,心裡像是被貓抓一般心疼地不得了,不知從那來的勇氣,伸出胳膊將瑤瑤摟在懷裡,嘴裡一個勁地安慰。
我瞥了東子這貨一眼,心裡有些欣慰: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德吉拿着探照燈在石洞上亂晃,而梅朵則坐在地上拿着石頭亂刻亂畫,雪人怪蜷縮着身子,憤憤地瞪着我們。
瑤瑤哭累了,便縮在東子的懷裡睡了過去,吉恩握着那枚銀製勳章,坐在一塊石頭上不出聲,他沉着臉,我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石洞裡有些冷,我撿了些乾柴將火生了起來,雪人怪害怕火,躲到石頭後面,我拿着一根木板撥了撥火,又澆了一大口燒刀子,那火頓時竄到了石洞頂。
過了有好一陣子,石洞裡面慢慢暖和起來,東子從揹包裡拿出一張羊毛毯,將瑤瑤用羊毛毯緊緊裹住後才蹭到我這邊。梅朵也有些累了,德吉也拿出那羊毛毯將其裹住,見我們看他,這小子臉頓時一紅。
我和東子搓了搓發僵的手指,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德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裹緊身上的藏袍便坐在我們身邊。我從懷裡掏出捂得發熱的軍用水壺,擰開蓋子灌了一口燒刀子,那滾燙地**順着咽喉流了下去,心口頓時燒了起來。
東子聞着這味,瞪了我一眼便將水壺搶了過去,仰頭灌了一大口,那醇香地酒味讓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真他媽的爽,茴子,這酒真帶勁!”回味地咂了咂嘴,這小子仰頭又要喝,我連忙將水壺搶了過來,繼續揣在懷裡。
東子見我小氣地將酒揣了回去,他不滿地瞪我道:“茴子,這就是你小子不對了,有好東西理應大家一起分享,你小子倒好,將酒揣在自己的懷裡,這可不厚道。”
“……”
我伸出手指烤火,沒有理會這小子地冷嘲熱諷。
酒只剩少半壺了,如果喝完了,這萬一遇上點什麼事那豈不是打了光葫蘆了。
東子見我沒有搭理他,拿着探照燈起身去撒尿。
我搓了搓凍得發僵的臉,回頭看了看雪人怪,發現它眼裡竟多了一絲警惕,我試探着去靠近它,卻被它齜牙咧嘴逼了回來。
德吉見我滿臉悻悻,臉上有些幸災樂禍,我瞪了他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拿着探照燈在黑色的洞壁上看。
東子撒尿回來,抖了抖身上的冰碴重新坐在火堆旁邊,耷拉着眼皮問我:“茴子,你小子在看什麼呢?”
我將探照燈舉高,仔細地盯着巖壁上的歪歪扭扭的線條。
東子見我看得認真,也站起身拿起探照燈照了過來。
“德吉,你將探照燈往左邊照照。”
我盯着洞壁,發現上面有彎彎曲曲的劃痕。
德吉將探照燈往左照了過去,三道光柱打在牆上,東子和德吉都擡起了頭,那刺眼的光柱,站在巖壁上,那詭異的圖案頓時顯露出來,德吉半張着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盯着那圖案,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這一年來的噩夢,東子也倒吸了一口氣,圓圓的胖臉閃過一絲驚恐。
我抖了抖手,只見那綽約的黑影壓了下來。
東子拼命地嚥了嚥唾沫,艱難地從巖壁上移開視線。
他有些結巴:“茴子,這……這不是我們在巫鬼崖見到的壁畫嗎?”
我盯着眼前奇怪的壁畫道:“這壁畫應該和巫鬼崖的壁畫雖然有點相似,可他們的圖騰不一樣,你看這裡,他們崇拜的是人面蛇身的巨型怪物,和百羲族崇拜蛇人有些相似,東子你還記得《拉古寧經》裡提到的鬼族嗎?”
“記得。”東子看着壁畫上的圖騰繼續道:“當時我還以爲《拉古寧經》記載錯了,那鬼族的圖騰竟和百羲族的圖騰很像,我還嚇了一跳。”
“確實,這兩個圖騰很像。”
我將探照燈向左移了一點,只見那大片的壁畫顯露出來,我不由的愣了愣,眼睛不由地被它吸引。
這是鬼族初到冰原的見證,清楚的反應出鬼族曾在這片荒蕪的冰原上如何繁衍生息。那彎彎曲曲的線條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如同雪山的朝聖者,而在他們上方竟是百羲族的蛇圖騰,那高揚的蛇頭睥睨着我,彷彿要看透我的靈魂。
德吉站在後面,手裡的探照燈往左偏了偏,看到巖壁上突然冒出的一隻龐然大物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他盯着眼前的巨獸,只見它渾身地毛豎起,那大大的眼睛緊盯着左邊的的高山。那身軀比雪人怪還高,大概有三米,渾身覆蓋着長毛,嘴裡竟還有獠牙,看到這,德吉看向一旁的雪人怪:“這是雪人怪……”
“不——不是雪人怪,你看它的體形比我們身後的雪人怪大兩倍,況且它嘴裡有獠牙,身上的長毛比雪人怪還厚……”東子盯着眼前的洞壁上的龐然大物激動道。
“是什麼?”德吉撓了撓頭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頭雪鰲……”東子盯着壁畫,轉過頭來,眼裡閃爍着激動,看着德吉紫紅色的臉興奮地說道:“原以爲藏北不可能有雪鰲,沒想到它會出現在這裡!”
“雪鰲,我怎麼沒聽說過?”
德吉撓了撓頭,顯然是聽不懂東子的話。
東子翻白眼:“你藏北的漢子會沒聽過雪鰲,德吉,不是我說你,你小子看着老成有經驗,可實際上就是個空頭伢子,這雪鰲你都沒聽過,東爺這還真不相信,再說了,你阿爸和你在這冰原趟了這麼多次,你就沒聽到過一絲有關雪鰲的傳說?”
德吉老實地點頭。
東子被噎住,轉身看向其他地方。
德吉這小子不實誠,有話不細說。
我拍了拍德吉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別揣着明白裝糊塗,雪鰲這名詞你也別給我空頭話,阿爸可說了,你小子可奸的很,稍不注意我們幾個就被你小子糊弄了……”
“茴子,你這說的哪裡的話,我是那樣的人麼?”
東子心裡憋着氣:“行了,你啊,也別給爺裝大白葫蘆……”
“我沒裝啊?”
“算了,東子。”
我按住東子,看向德吉:“算了,今個我就受點累,給你小子普及普及。”
德吉立馬俯首帖耳,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