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雖沒聽過這伏地鬼王圖的來頭,可看到那凶神惡煞樣也怕了,我往裡面走了幾步,只見牆上的鬼王圖淡了,有些地方竟然起了溼苔。
有溼苔,那就說明有水汽。
我心裡一喜,快走了幾步,東子不明就裡,跟在我身後,越往裡面走,這水汽就撲面而來,並且能聽到嘩嘩的聲音。
這裡竟然有瀑布?
我們往前走了五分鐘,就看到頭頂的水傾瀉而下,而在我們腳下是條暗河,河水估計通往青銅峽外面的河灘。
“茴子,這裡怎麼會有瀑布,這地也太邪門了吧?”東子看着那奔涌的瀑布,有些結巴。
我向上看了看,竟看到了大鐵鏈。
大鐵鏈有些年頭了,上面佈滿了鐵鏽,而且鐵鏈不知道通往什麼地,足足有好幾十米長,我走過去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大鐵鏈是從瀑布中間穿過的。
“茴子,你看什麼呢?”
東子見我看得認真,湊過來問我。
我指了指頭頂的鐵鏈說:“這鐵鏈有年頭了,而且穿進瀑布裡,估計瀑布後面有東西……”
“有東西,會不會是這楚殤王的老窩?”
東子一聽瀑布後面有東西,臉上頓時一喜,這要是能摸到點冥器,也不枉剛剛被那幫屍鬼追成孫子。
我白了這貨一眼,忍不住道:“你小子能不能惦記點別的,要是這後面躺着的是糉子祖宗,你難不成還想和糉子祖宗大戰三百來回?”
“嘿,小瞧爺是不是?”
東子又要耍嘴,被我踹了一腳這纔好好說:“茴子,那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你想過去?”
我就知道這貨不安分。
東子撓了撓他的雞窩頭,不好意思道:“茴子,咱既然來這兒哪能過門而不入,再說了萬一鬼五爺那個老狐狸在裡面,那我們豈不是虧大發了。”
“那事不宜遲,動身。”
東子這話說我心坎裡。
鬼五爺那老狐狸和咱有過節,咱誰都可以讓,就這老狐狸咱不能讓,要是被鬼五爺等先了,那我這氣豈不是白受了。
東子胖臉一喜,麻溜地拿出繩子:“就知道寶爺是個爽快人,這打頭陣您請還是我請?”
“東爺這嘴皮子不是溜嗎,您請。”
我將繩子給他,這廝樂呵呵接了繩,套好繩子,並用力拉了拉,繩子夠結實,這纔回頭笑道:“茴子,你稍後,等哥哥我給你探探路,探順溜了你再過來。”
“別囉嗦了,有這功夫早就過去了。”
我踹了這小子一腳,讓他麻溜過去。
東子沒再耍嘴,深吸了一口氣便下去了,鐵鏈被繃緊,一動就哐啷作響,我提着心,看着東子一點點向瀑布那邊挪過去。雖然知道東子這貨的本事,可我還是不由地擔心,萬一出了差錯,那可就慘了。
瀑布越來越近,東子一個晃神差點被衝下去,還好手疾眼快抓住一旁的鐵鏈,纔沒被湍急的水流衝下去。
我這邊看不清具體情況,急得撓心。
東子閉着氣,吃力爬了上去,怕我看不清,便脫下身上的外套掛在大鐵鏈上,大聲吼道:“茴子,過來吧,這路順溜,沒事。”
看到東子沒事,我這才放心。
爲了不耽擱時間,我將傢伙什綁在身上,抓着繩子下去了,繩子很結實,不過這大鐵鏈子晃得人心神不安,我費力地一點點挪動。
可就在這時,大鐵鏈忽地劇烈晃動,好像是瀑布後面的東西被驚醒了一般。
我抓緊繩子,加快速度往過爬,爬到一半,這鐵鏈一端竟然脫落,我連忙抓住繩子,被甩在瀑布下方的石壁上,這一甩差點將我摔蒙了,我晃了晃腦袋,趴了老半天才緩過神來。
“茴子!”
東子急了,要下來被我喊住:“別下來。”
這該不會是驚動糉子祖宗了吧?
我盯着瀑布,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這瀑布後面的怕不是好惹的主,萬一是個死路,那真就出不去了。
正胡亂想着,東子從上面下來。
看到這貨煞白的臉,我心裡一震,我們雖然認識不過三年,可彼此間的情義卻比親兄弟還厚,這小子平日裡大大咧咧,可一旦兄弟落難,他是第一個衝過來的。
想着想着,我這眼眶有些熱。
“你小子嘛呢,趴這孵蛋呢!”東子見我趴着不動,頓時來氣。
我逼回眼裡的水汽,看向他罵道:“不是不讓你下來嗎,你小子耳朵裡塞鼻毛了,要是這鐵鏈子承不住我們倆……”
“我呸,你他孃的說什麼空殼殼話,別說咱兩個,就來十個,這大鐵鏈也能承得住,別廢話,趕緊將手給我,哥哥拉你上去。”東子拽着大鐵鏈子,伸出半截身子,我看得心驚,想罵他可話到嘴邊卻罵不出來。
因爲東子一動,大鐵鏈又晃了起來。
我見狀也不敢磨嘰,將手遞給東子,東子使了老勁,用力將我拉了上去,剛爬上去,大鐵鏈就滑了下去,另一頭甩在石壁上,發出哐當巨響。
東子往下看了看,後怕道:“我去,還好咱身手敏捷,要不然準摔肉泥了都。”
“東子,這次謝了。”
我看着這小子,真誠地說道。
東子攬住我的肩膀笑道:“說這個謝字就見外不是,咱兩誰跟誰,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再說了,兄弟有難,咱東爺是個袖手旁觀的主?”
“多謝東爺出手。”
我拍了拍東子的肩膀恭敬道。
東子立馬瞪眼:“咋,還給哥哥來這虛禮?”
“我這不是敬仰東爺……”
“別,咱雖然在北京城是個人物,可什麼分量咱自個清楚,你也別給爺戴高帽,爺不吃這套。”這說他胖這貨還喘上了。
我捶了這小子一下,笑罵道:“小子,今個寶爺給你臉面,你小子還甩臉子,得,爺自討沒趣,不擡面子就是。”
東子嘿嘿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剛纔在瀑布下面,衣服全溼透了,這水滴滴答答穿着渾身不自在,我脫了外套,學着東子的樣將衣服掛大鐵鏈上。
時間也早了。
我尋思着在這待一晚,東子也贊成,折騰了一路,肚子早空了,東子的揹包還剩下點壓縮餅乾,還有一瓶燒刀子,我們胡亂對付着填了肚子。
晚上九點。
我坐在一塊石頭上抽菸,腳下盡是菸頭,東子湊了過來,也摸出一根菸點了火,剛吸了一口,這廝忽然想起什麼:“哎,茴子,那天在阿瓦家,昌叔給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不提這茬我倒忘了。
昌叔到底做什麼去了,爲啥讓鬼五爺帶我們下墓,難道他早就猜到了這位鬼五爺會甩陰陽面?
東子不信我:“茴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哥哥是實心問你,你倒好,給哥哥我虛起來了,再說了,咱也趟過這麼多路,難道還不懂你小子心裡那點小九九?”
“其實也沒啥……”
“嘿,逼哥哥出損招是不?”
東子瞪眼,我知道這貨來了氣,也沒再吊胃口,直接將昌叔那天說的話一五一十給東子說了。
“原來是這麼個事,我就說昌叔怎麼就一聲不響地溜了,原來是早防着這位鬼五爺,那這麼一說,咱這條路還走對了?”這麼一聽,東子頓時瞭然。
我點了點頭:“雖然昌叔沒直說,可話裡的意思是讓我們找時機和鬼五爺分開,我當時還想着怎麼分,可後來鬼五爺說我中蠱了,我便尋思着這藉口正當,便假意發火鬧掰。”
這事都是趕在一塊了。
昌叔早就覺得這鬼五爺不對勁,可沒有證據,可今早的事給他提了醒,他這才決定讓我和東子留了下來。
我將有關這件事的所有人羅列出來,鬼五爺有問題,蠱仙婆也好不到哪去,至於老鐵,我相信他是中立,而阿瓦雖然表面單純不諳世事,可骨子裡有一股陰勁,不得不防。
如此一下來,我也弄明白了。
東子見我有不說話,便撞了撞我:“茴子,你小子又想到什麼了,說出來也讓哥哥聽聽?”
“東子,你覺得阿瓦怎麼樣?”
我盯着東子的胖臉,吸了一口煙問。
東子抖了抖菸灰,沉着臉:“阿瓦,不好說,這小子看着啥都不懂,可眼睛沉沉,在沒人注意的時候顯露出兇相,這種人不好接觸,一旦惹毛了,那可難纏地很。”
我震驚地看着這貨:“行啊,這眼夠尖啊!”
沒想到這小子心挺細的,都觀察到這些了,不錯不錯,看來以後這看人下菜的本事有了。
“馬馬虎虎。”
東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我吸了兩口煙:“這阿瓦不簡單,而且他身後的蠱仙婆也不簡單,東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蠱仙婆的場景嗎?”
“當然記得,那老太的眼睛太厲,而且一直盯着你看,我當時還以爲這老太是看上你小子了,可現在看來,那時那老太就開始算計我們了。”想起當時的那個場景,東子不由地打了個哆嗦,那老太的眼神太恐怖,現在想想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也有同感。
那老太心思可比我們深。
一個能對自己親外孫下手,那這人不簡單,而且是個狠角色,之前是我們哥倆大意了,着了這老太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