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謝您的幫助,‘愚者’先生。”巴那貝一想到那種有什麼東西破碎的感覺,內心就相當興奮,他有一種荒謬又合理的猜測。
那本來是不可能的荒謬希望,但是在一位真神的面前,卻又因祂偉大的力量變成了可能——巴那貝這時候確認了那“希望”的含義,他的靈性直覺指引了一條路,生路。
他似乎擺脫了那個不死的老傢伙下的封印。
但是在回到現實世界前,巴那貝不能完全確認這點,他還不敢接受自由的可能性,當着“愚者”的面,巴那貝也必然要收斂好自己過於興奮的態度。
跟滿心欣喜的巴那貝不同,“愚者”正注視着巴那貝身後的高背椅,看着那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符號。他想到先前那張紙條上分明是艾絲特的筆跡,而另外一面的筆記,跟艾絲特郵寄過來的資料相同……
克萊恩有些走神,不過他很快又理清了思路,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反正多一個人就是多一條渠道,穩定發展。既然尊名是艾絲特給出去的,那這也算是她想引薦的成員?如果不是看到他身上有奇怪的詛咒,我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決定……
“愚者”頷首:“當然,‘愚者’只是一個代號,以塔羅牌爲中心的代號。”
巴那貝忽然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偷盜者”,他當即冒出了另一個猜測,正因爲艾絲特是這個會議的一員,自己才能記住她?
那她一開始交給自己這個尊名,就是猜測“愚者”有辦法幫助我,早就預想到這一天?
事實上,壓根兒就沒有。
艾絲特僅僅是抱着僥倖心理,說不定“愚者”願意幫一下巴那貝,但她從沒有想這麼遠,她本來也不是精於運籌帷幄的性格。
巴那貝收回思緒,下意識想擡起頭,但是考慮到對方的身份,他僅僅是注視着“愚者”身前的長桌:“代號?我也可以加入這個會議嗎?”
“我們只是進行一些簡單的貿易和消息交流。是否要加入會議,這要問你自己,你想加入嗎?”
巴那貝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我想要加入!”
“愚者”打了一個響指,一副塔羅牌在巴那貝身前具現出來,讓巴那貝又是一陣驚訝。
“我已經排除了有代號的塔羅牌,你可以自行抽取屬於你的那張了。”
巴那貝直接摸向最下方的那張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在念出尊名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改變。
也或許,是在更早一點的時候,從某個特異的時間點開始,未來變得模糊而混沌。
手指微挑,翻起塔羅牌正面,一個浮誇的笑容掛上了巴那貝的嘴角,與那張有着尖角與蝠翼的牌面相映襯。
“愚者”悠然的聲音傳來:“那麼,歡迎你加入塔羅會,‘惡魔’先生。”
——
而在這一場塔羅會上,依然是“正義”姿態優雅的引導下,所有人都打了招呼,“惡魔”先生觀察着每一個人的特徵與氣質。
然後多看了“戀人”好幾眼。
沒有辦法,她和“世界”同樣坐在桌尾,又具有鮮明到近似實體的形象,足以讓“惡魔”辨認出她的外貌特徵。
艾絲特見巴那貝衝自己挑了挑下巴,知道他已經認出了自己。
這可真是……
看來他沒有完全忘了我,這倒是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測,克萊恩也是因爲跟灰霧接觸過,才能一直記得我。
艾絲特將手收在膝蓋上,坐姿非常規矩,裝作沒看到“惡魔”帶着挑釁意味的動作。
新成員的加入只是個小插曲,正常的塔羅會流程依然要進行,“愚者”身前多出來的那張“褻瀆之牌”,雖然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但此時還未到能提問的環節。
今天僅有“正義”遞交的三頁羅塞爾日記,在她舉手出聲的時候,巴那貝的頭很明顯地瞥了一下。
艾絲特總覺得他在瞪自己,爲什麼?因爲我沒告訴他這件事?這可是跨世界的秘密,“愚者”先生知道就算了,艾絲特可沒有跟人亂說的打算。
“愚者”翻動前兩頁的姿態很隨意,直到第三頁,他的坐姿有了小幅度改變。
很快,閱讀完畢的會議主持人擡起頭,望向“正義”:“你想換取什麼?”
“正義”似乎一早就想好了自己想要的報酬:“尊敬的‘愚者’先生,您手邊多出來的那張牌是‘褻瀆之牌’嗎?哪一張?”
“愚者”微微一笑,將那張牌正面翻開,露出上面明晃晃的“序列零”:“暴君。”
艾絲特下意識望向“倒吊人”,視線掃過他高背椅上的符號。
而巴那貝心裡的震驚就要遠超在座所有人,即使嘴上再怎麼嫌棄羅塞爾和因蒂斯,他始終是在那個國家長大的。 羅塞爾的奇妙故事,是每個出生在因蒂斯的孩子,都會了解到的傳奇——即使是今天,在某些偏遠點的小城鎮,上年紀的人們依然更樂意把金路易稱作金羅塞爾,因爲那是他們心心念唸的輝煌時代。
而“褻瀆之牌”,就是這傳奇背後的一件特殊隱秘,只有那些具有足夠規格的組織,纔有可能瞭解到這位大帝所留下的奇物。
“愚者”甚至不僅收集了“暴君”,他手邊分明還放着另一張牌。
巴那貝有點茫然,他懷疑是自己在海外遊蕩太久了,以至於失去了對消息的敏銳嗅覺,他竟然對這個隱秘組織的名氣一無所知。
而“惡魔”先生不知道的是,塔羅會真的沒有多少名氣。
艾絲特的想法則截然不同,她有一點好奇“偷盜者”的序列零是什麼了。
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她自己排除掉,有阿蒙在,這條序列的非凡者還活着就已經很了不起,再晉升……大概會很容易落得戴上單片眼鏡的下場。
艾絲特心虛地想道。
“愚者”的視線掃過“隱者”,這讓“隱者”下意識繃緊了精神:
“尊敬的‘愚者’先生,這次沒有新的羅塞爾日記。”
“愚者”頷首:“該你們了。”
不知道爲什麼,艾絲特總覺得“愚者”落在桌尾的目光帶有探究意味,但卻拿不準“愚者”究竟是在打量自己,還是旁邊的“世界”。
“世界”率先提出了交易,請求“倒吊人”幫自己打造一件“海洋歌者”特性的東西,但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世界”又開始出售同爲“黑皇帝”序列五的“混亂導師”,還有“德魯伊”的非凡特性。
所有人都沉默下去,包括巴那貝,他甚至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發現剛剛晉升的自己,都到足以擺上交易桌的序列了。
這神前會議有點太驚悚了啊……
巴那貝望着坐在“戀人”旁邊的“世界”,手下意識按在了胸前,抽菸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之後“正義”與“倒吊人”達成了迷幻風鈴樹果實的交易,成交金額的“兩千金鎊”,倒是讓巴那貝獲得了更進一步的信息,這裡並非每個人都是序列五,或者像艾絲特那樣,序列四。
艾絲特也向“倒吊人”尋求了幫助,對方答應尋找線人幫她做個“年輕男孩”的假身份,普利茲港就有他認識的人,她可以直接把五十金鎊支付給第三方。
不過“隱者”提到神話生物血液的時候,艾絲特聽到她能提供給“世界”的報酬裡,竟然包括看一次“命運之輪”牌。
“世界”則提出要見“神秘女王”一面。
之後的交易,只是“魔術師”與“月亮”各自提出對特定材料的請求,然後便進入慣例的交流環節。
“正義”的好奇心向來強烈,加上她積極的性格與行動力,促使她下定決心,問問“混亂導師”特性的情況。因爲她想要購買製作出的非凡物品,得先考慮好如何向家人解釋,畢竟“黑皇帝”途徑可能涉及王室和軍方的勢力。
在舉手的同時,“正義”柔和而歡快的聲音響起:“我能知道那份‘混亂導師’的特性來自哪裡嗎?如果涉及秘密,你可以不回答。”
“世界”沙啞的低笑一聲,還是那麼陰森:“它來自一隻捲毛狒狒。”
這人怎麼突然講冷笑話的雙關語啊,不行,絕對不能笑,這可是在“愚者”面前……艾絲特目光飄忽,從“世界”身上轉開了視線。
在“正義”分享那座有巨龍崇拜村莊裡,有一支考古隊發瘋殘殺的時候,艾絲特注意到“惡魔”的坐姿漸漸端正起來,不再是懶洋洋斜倚在高背椅的後方。
不過相比“隱者”和“倒吊人”,最終是“世界”給了“正義”更詳細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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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崇拜的風俗對穩定那條心靈巨龍的狀態有很大幫助,你可以讓人留意這方面的事情,如果出現大範圍的變化,說明那條心靈巨龍將在別的地方製造類似的傳統。”
他似乎是有意地停頓了一下:“這涉及到更高層次的隱秘,如有變化,保持謹慎。”
在“正義”開口感謝“世界”的解釋與提醒前,“惡魔”清了清嗓子:“咳,這位大小姐,這種行爲可不止對巨龍有益。事實上,高序列非凡者都要藉助相應的手段,來穩定自身的狀態,對抗非凡力量本身帶來的瘋狂。”
聽到那個“大小姐”稱呼的瞬間,“正義”還是藉助“觀衆”的冷靜,纔沒有讓自己把拳頭握起。
她在塔羅會有代稱,而不是什麼“大小姐”這樣輕浮的外號,“惡魔”先生的用詞真讓人不舒服!
“正義”逐漸理解爲什麼“戀人”會表現出對“惡魔”的嫌棄了,極有可能這兩人在現實認識,而“惡魔”先生說起話,真是相當招人討厭。
不過“惡魔”說的話似乎另有所指,每個人都聽出來了他的意思,但是“惡魔”偏偏閉上了嘴,一個詞都不再往外冒,很自得地將雙手插在胸前,享受着所有人帶疑問的視線。
很好,這下子所有人都感受到“惡魔”的討厭之處了。
艾絲特的嘴角抽動兩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爲她自己對“錨”的概念也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