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先提出了想要售賣的兩件神奇物品,聽到“幸運天平”效果的時候,艾絲特下意識多打量了幾眼,不過從“世界”嘴裡報出的價格,讓她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萬兩千金鎊,她忽然迫切感覺到了積攢金錢的必要性,或者,學着克萊恩那樣去打劫海盜?
然後“世界”又賣出了一本《秘密之書》給“正義”,不過“審訊者”的非凡特性暫時無人收購。
這期間,艾絲特偷偷擡眼觀察了頭頂的半透明光球,它的顏色比往常黯淡很多,但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卓婭的聲音沒有在艾絲特的腦海中響起。
“愚者”果然已經發現了,卓婭不敢再調動那顆光球的力量。
是因爲我不斷登上灰霧參與會議,卓婭又一次與這裡的光球產生了聯繫?還是說祂只有一部分在我身上,剩餘一部分依然留在那光球中?根據我過去那些碎片化視覺來看,基本可以確定是後一種情況……
艾絲特大部分時間都保持了沉默,隨着今天的數筆交易陸續結束,“愚者”宣佈,進入自由交流的環節。
“倒吊人”立刻向“太陽”詢問了白銀城探索隊的情況,然後又講道班西港已經被徹底摧毀的事情。
艾絲特忍住看向身旁“世界”的念頭,因爲面容被模糊化了,她皺眉的神態並不明顯。
“倒吊人”見沒有人接話後,便收回了投在其他人身上的視線:“該你們了。”
“隱者”迅速把握了話題轉移的機會,提問的時候,她的視線不斷在“魔術師”和“戀人”間轉移:“‘魔術師’女士、‘戀人’女士,對於‘門先生’的情況,你們還有什麼深入瞭解嗎?我可以支付相應的報酬。”
“魔術師”下意識望了桌尾的“戀人”一眼,艾絲特點點頭:“讓‘魔術師’小姐先說吧,我可以作爲補充。”
“魔術師”遲疑地望了眼“隱者”:“那五百……三百鎊。”
她非常猶豫,因爲是兩人份的情報交流,還主動壓低了原本預想的心理價。
不過“隱者”一口答應下來,甚至沒有選擇單獨交流,而是讓長桌上其他人都得到了旁聽的機會,這大大滿足了“正義”的好奇心。
佛爾思組織着語言,放緩了語速:
“我曾經得到過一件神奇物品,它能幫助人進行靈界穿梭。可是使用之後,每次滿月或者血月的時候,我就會聽見奇怪的囈語,近乎失控,非常痛苦。
“多虧有‘愚者’先生的幫助,我纔沒有真的失控。根據‘愚者’先生解釋,那種囈語就來自‘門先生’。”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有可能是在求救。”
說完這些話,“魔術師”便下意識將目光轉向“戀人”。
艾絲特見“隱者”也隨着視線望過來,她便接着“魔術師”那句話繼續道:“他並不一定是在——不,或許我該用祂,要知道這位‘門先生’曾經非常強大,而祂活躍的時間相當久遠。”
艾絲特沒有看別人,而是盯着桌面的位置:“伯特利·亞伯拉罕,亞伯拉罕家族的先祖,是圖鐸帝國排名第一的大貴族,活躍於第四紀元。你或許聽過這些。”
“隱者”贊同地點頭道:“是的,‘門先生’的稱呼不像這個名字那樣方便考證,我對第四紀的歷史還是知道一些。”
那雙漣漪層疊如門扉的藍眼睛,總是不斷在艾絲特眼前徘徊:“祂在‘四皇之戰’後就消失了,亞伯拉罕家族自此開始落魄,從政治舞臺上銷聲匿跡,只有那個不斷呼喊的聲音,一直持續到今天。對於‘門先生’是伯特利·亞伯拉罕本人的推測,更多是出於我個人的看法,我與祂短暫交流過。”
“愚者”隱藏在灰霧後的腦袋微微擡起,祂似乎被挑起了某些興趣,密切關注着場間話題的進展。
“魔術師”忽然有些興奮,她擡了擡手:“‘戀人’小姐,剛纔你提到那個聲音並不一定是在求救?能跟他交流的話,是有什麼緩解那種囈語的辦法嗎?”
艾絲特思考兩秒,還是坦誠地搖搖頭:“抱歉,這只是因爲我身上存在特殊的隱患,我可以藉此對抗那種囈語帶來的折磨,但是這方法沒辦法共享給其他人。”
隱患……“魔術師”在感到失望的同時,也聽出了“戀人”話語中的無奈,意識到這種“特殊之處”恐怕伴隨着其它的風險。
艾絲特繼續說了下去:“我跟那個聲音短暫交流的時候,祂花了不少語言勸說我、引誘我,想讓我將祂‘解救’出來。”
艾絲特苦笑了一聲:“哈,如果不是祂提出的交換條件越來越危險,什麼神秘學與非凡世界的真相,我說不定真的會心動……
“據‘門先生’所說,祂被困在黑暗與風暴之中,離開了世界很久很久。祂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漠然且有條理,並不像是失去思維能力的瘋子。”
青銅長桌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安靜聽着她的講述,包括手指輕輕點在扶手上的“愚者”。
“但祂就是給我非常奇怪的感覺,”艾絲特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祂表現出了對脫離封印的渴望,不斷祈求我幫助祂,‘門先生’的話語都很激烈,卻又沒有真正的情感包含在裡面。”艾絲特的話語停頓片刻,她旁邊的“世界”忽然接口了一句:“假象。”
“是的,我對言語中包含的情緒比較敏感,當時我突然聯想到‘魔術師’小姐分享過的情報,所以我就刻意提起‘亞伯拉罕家族’的事情,刺激了祂一下。”
艾絲特這話其實不太誠懇,當時悄悄給出提示的,更多是隱藏在她腦海深處的卓婭。
不過在聽到她這話後,“愚者”點在扶手上的手指停頓下來了。
“正義”有些驚訝地掩住嘴:“可是‘戀人’小姐,‘門先生’很可能異常強大——你說你刺激了祂一下?”
艾絲特乾笑兩聲,搖着頭開口道:
“是,我得承認我當時非常魯莽,那時候我甚至不清楚祂究竟是誰,不要效仿我這麼愚蠢的舉動。
“不過在我提及‘亞伯拉罕家族’之後,祂似乎清醒過來一瞬間,用異常悲慟的語氣喊了起來……讓我不要救祂。
“我從沒聽過那麼絕望的呼喊。”
在“戀人”說出這句話後,塔羅會的衆人都悄聲沉默了好幾秒,或許是被“戀人”講出這句話的悲傷口吻所感染,“隱者”一時間都沒有再繼續追問。
艾絲特擡起頭,轉向首座上的身影:“‘愚者’先生,我有一個問題,請問高序列者也會被什麼東西……污染嗎?”
“愚者”擡起之前搭在扶手上的雙臂,兩手交叉置於身前,祂發出了一聲帶悲憫的長嘆:“這並非你們該探究的事情。”
艾絲特迅速低下頭去,心裡冒出一種問錯問題而帶來的不安:“抱歉,是我冒昧了。”
然而“愚者”的聲音再度響起:“但是我可以給出一個回答,希望這能解開你沒有說出口的那些疑問。”
艾絲特又擡起頭來。
“是。”“愚者”這樣回答道。
與“戀人”同樣感到警覺的,還有經過“神秘女王”教導、對神秘學知識掌握更寬泛的“隱者”。
“戀人”在這個話題期間發出疑問,說明她察覺到“門先生”有被某些東西污染的可能,而那頁日記的主角,羅塞爾大帝交流的對象正是“門先生”!
這樣的情報能解開“隱者”的許多疑惑,包括羅塞爾大帝晚年時性情大變的異常,上次塔羅會“愚者”先生沒有完全講清這點,是因爲那些污染極具威脅,甚至能讓高序列的非凡者都淪陷?
“隱者”感覺她似乎離真相非常接近了。
“感謝您的解答,‘愚者’先生。”艾絲特誠摯地道過謝後,將目光落在“隱者”身上。
這讓“隱者”迅速從思緒中脫離出來:“我暫時沒有別的疑問了,謝謝你分享的這些信息,‘戀人’女士。”
塔羅會的自由交流再度進行下去,“魔術師”與“月亮”各自分享了一部分貝克蘭德的動態,但並沒有太重大的消息。
“世界”在這期間向“愚者”請求,跟“戀人”單獨進行交流。
艾絲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尊重一下塔羅會的常理設定:“‘世界’先生,不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世界”的語氣還是那樣冷冰冰的,毫無波動:“紅天使的惡靈離開了那座地下遺蹟,不知所蹤。”
“等等,梅迪奇跑了!?”艾絲特之前的計劃瞬間亂了盤,她只是在海上多耽誤了半個月,竟然就有人先放走了“紅天使”,那她預想中回到貝克蘭德,用那條血肉斗篷接走惡靈的計劃完全落空了。
再退一步說,那可是前天使之王的惡靈,艾絲特忍不住追問道:“那附近不是住着很多人的街道嗎?祂不可能自行離開,總該有其餘的線索。不對,你最好不要進行占卜,那反而容易被對方察覺,更危險……”
“世界”掃了她一眼:“附近的街區沒有表面上的異常,你冷靜點。”
“我挺冷靜的,只是對這樣的發展有點惱火,抱歉,”艾絲特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有些事情想跟祂溝通的。”
“你明明知道它很危險。”“世界”沙啞的聲音怎麼聽都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