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星期了,班主任章惠都沒有來上課。代課老師說,她病了,在家休息。
素素一直想找個機會詳細問問父親的事情,她決定去章惠家一趟。
這天,放學後,阿宣陪素素一起來到校宿舍區。她們找到章惠家,敲了很久的門,章惠才把門打開。
章惠的樣子很憔悴,很驚恐,她探頭仔仔細細地望了一番,才放她們進去。她好像很久沒有睡覺了,似乎病得不輕。她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看也不看素素和阿宣。
自從發現了那盤錄像帶,章惠好像變了個人,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對什麼都心存忌憚。
素素覺得挺尷尬,她想盡快離開,便直接說明來意:"老師,我想問問顧兵的事。"
章惠睜開眼,"你問他幹什麼?"
"我好奇。"素素還不想說出他們的關係。
章惠不耐煩地坐起來,"我不想說他。"
章惠的態度,讓素素和阿宣無言應對。三人沉默不語地坐着,坐了很久。章惠不說讓她們走,她們也不說走。
漸漸地,窗外暗淡下來。
章惠終於說話了:"你們就是爲顧兵來的?"
素素趕忙搖頭,"不是,我們來看看您。"她的話明顯前後矛盾。
章惠又不說話了。
天黑了。阿宣坐不住了,站起來,"老師,您好好養病,我們走了。"她拉着素素向門口走。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緩慢的敲門聲。
阿宣停住,扭頭看章惠。章惠的臉驀然扭曲在一起,她蜷縮在沙發上,似乎很害怕。
阿宣愣了一下,伸手去開門。
章惠突然尖叫一聲:"別動!"
阿宣和素素嚇得一哆嗦。她們意識到門外有什麼東西,讓章惠恐懼的東西。
阿宣遲疑了一刻,將眼睛貼到了貓眼兒上。
門外是個女人。女人頭髮很長,低着頭,看不見臉。她穿着一身白衣服,手裡抱着一個大桔子。
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緩緩擡起了頭,也望向貓眼兒。那是一張非人的臉,斑斑駁駁,有的地方很紅,有的地方很黑,眼珠出奇地大。
然後,她突然說話了,幽幽地,"桔子好甜……"
阿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感覺渾身的骨頭都散了。
素素也看了一眼,然後也傻坐在地上。
誰也不敢動了,好像此刻只要誰敢動一下,就會有一隻手突然伸進來,抓住那個妄動的人。
空氣似乎都靜止了。
很長時間之後,素素站起來,壯着膽子又貼到貓眼兒上。那個女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這一晚,素素和阿宣沒有離開,因爲誰也不敢打開那道門。這一晚,在她們的眼中,那扇門已經不是普通的門,它是地獄和這間房子的接口。
門的外面是一個令人汗毛倒豎的異世界。
清晨,窗外的晨光射進屋內,暖暖的。這暖和的光芒,讓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章惠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她煮了咖啡,給每人倒了一杯。
阿宣喝了一口咖啡,小心翼翼地說:"老師,到底昨晚門外的女人是……"
章惠的手抖了一下,咖啡灑了一地。她愣了很久之後說:"我很害怕。那個女人每晚都來找我。我不敢睡覺,不敢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素素輕輕問:"那個女人是什麼人?"
章惠猛地擡起頭,誇張地瞪着素素,"她不是人!她還記得我們闖進了她的桔子林,她把肖麗麗和顧兵害死了。現在,她決定不再放過我。"她的回答很明顯地說明了那女人的身份。
不知是因爲章惠的話還是那個女人的緣故,素素和阿宣背上汗津津的。
臨別的時候,章惠說過幾天她要回老家一趟。
她最後說了一句讓人難以理解的話,她說:"一切從哪裡開始,就應該在哪裡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