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殺了他,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就殺了他。
但我沒空,一直一直很沒空。袁澤結婚那天,李拜天去了,還給我發婚禮現場的照片,我當然沒去,我也不覺得我應該去。
李拜天問我爲什麼,是不是逃避前男友結婚這個悲情的場面,我說:“我在出差好嗎!”
李拜天說,“你肯定就是心裡不舒服故意不來。”
“哼哼,對,我就故意的。你放心,你的葬禮我一定會參加的!”
說到婚禮,我確實參加了一回,這年四月天,天氣正正好好合適。我在外地出差,李拜天哭着喊着求我幫他一個忙。
他家一表哥結婚,李拜天說什麼得帶個女伴兒,因爲逢年過節就要被親戚追着問,女朋友呢,帶回來看看?
李拜天有女朋友,很多很多女朋友,但沒一個他覺得有分量往家裡帶的。這次是真的無論如何得抓一個了,因爲顯然他已經惡名昭彰,李唯說租這次也得租一個回來,別讓親戚朋友光看笑話。
李拜天認識很多女性,但不敢用,因爲女人是一種很容易自作多情的物種,李拜天一旦帶了任何一個女人去參加家族婚禮,都容易給女人造成一種,自己已然地位非凡的錯覺。
李拜天說,“我認識的女人裡面,最不自作多情的就是你了。”
這個評價……讓我很無奈啊。
爲了幫他這個忙,我飛了八個小時趕回來,到家裡匆匆換了件小禮服,跟李拜天上了他的豪車。
他家這場婚禮,舉行得也算盛大,反正都是爲了面子麼。
上車的時候我還穿着外套,包得挺嚴實,下車時候,外套一脫,李拜天朝我胸口看了一眼,我以爲他是在看我今天戴的這條項鍊。
這條項鍊,就是李拜天當年送我的那一條,上次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拿回來了。出門前我簡單搭配了一下,沒想太多,只是覺得和這件衣服合適。
我解釋,“就隨便戴的。”
李拜天沒注意我的解釋,說:“你還有這麼低胸的衣服,沒看出來啊。”
我白他一眼。
表哥的婚禮,在一家山莊舉行,草地輕輕微風徐徐,景色非常好。進去的時候,李拜天把胳膊彎曲,示意讓我挽着他的胳膊。
挽就挽唄,他小聲嘀咕,“你待會兒多喝酒少說話,給我留點面子。”
嘁。
我又見了一遭李拜天的爸媽,當然也見了李唯,李唯的孩子已經挺大的了,今兒是花童。
新娘很漂亮,特別特別漂亮,絕對不是單靠脂粉堆出來的那種。我跟李拜天說新娘真漂亮。
李拜天說:“那一定的。”
“爲什麼?”
“像我們這種家庭,娶媳婦兒娶的就是面子。”李拜天回答。
我又問,“那就是偏偏看上了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呢?”
“讓她去整容。”李拜天回答得很乾脆。
婚禮過程就不做贅述了,反正場面特別浪漫,浪漫得讓人有想落淚的衝動。只是新郎新娘我都不認識,沒有那麼感動。
最後丟捧花的時候,李拜天把我往前推了一把,我伸手太好,不幸接中了。
轉頭看李拜天,陽光下一身黑色西裝,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那個瞬間給我一種錯覺,好像我真是他女朋友似得。
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動物,我一貫嫌棄李拜天的濫情濫交,在這個瞬間,又忽然覺得不是那麼嫌棄了。
我拿着捧花走回李拜天身邊,親戚好友過來開玩笑,說:“小天兒啊,明年就等你們的了。”
李拜天笑得特別大方合體,我也跟着笑,然後他從捧花裡揪了朵花出來,很紳士地往我頭髮上插。可惜我是短髮,插不住,別在耳朵後面顯得特別二百五。
李拜天失望地看我一眼,“好好的長頭髮,撿了幹什麼,就怕人看不出來你是個爺們兒。”
我臉色一暗,把捧花塞進他懷裡,提着裙子去上廁所。因爲李拜天把我頭髮弄亂了,我得去整理下。
整理頭髮的時候碰到李唯,正在幫她的小公主弄衣服,看見我,讓小公主去玩兒,站起來和我說話。
“李唯姐。”我微笑着打招呼。
李唯也微笑着,說:“我就知道小天兒今天得把你帶來。”
我勉強笑一下,“我就是湊數的。”
“工作怎麼樣?”
“挺好的。”
李唯點頭,“你們公司這兩年發展不錯,聽說海外又多了個分部。”
這事兒我知道,宋總跟我講的。而且這個新成立的分佈,現在需要調人過去,宋總有意向讓我去,這事情我還在考慮。
其實也沒什麼可考慮的,我應該是會去的,我爸也快退休了,我打算是先自己過去看看,如果穩定不會再調動的話,就把我爸媽一起接走,那邊環境比Z市好,適合養老。
其它問題我沒怎麼考慮。
我說:“是有這個打算,”出於禮貌,問候一句,“姐你現在怎麼樣?”
李唯朝在外面奔跑的孩子看一眼,說:“我和她爸復婚了。”
我有點錯愕,這事兒李拜天沒跟我說過,我以爲李唯的個性,應該是有魄力自己帶孩子長大的。
記得當時我和李拜天吵架,李拜天認爲,一個女人帶着孩子沒那麼容易,我認爲咬咬牙就能過去。
李唯說,“人無完人吧,有時候太較勁了,自己也不好過,也不光是爲了孩子着想。小天兒也是,他現在就是還沒想好自己要什麼,等想好了,應該也就踏實了。”
李唯說到底是個當姐姐的,她說話都是爲了自己的弟弟。她覺得自己的弟弟身邊現在需要個女人,又看不上那些鶯鶯燕燕,又明確地知道我和李拜天以前那點事情,所以應該有想撮合我們倆的意思。
但這個又不能直說,她弟弟什麼熊樣她又不是不知道,憑什麼要求別人去容忍他的花心多情,連她自己都容忍不了。
我淡淡地迴應,“是啊,殺人犯放出來了,不也有重新做人的麼。不過,要是聽說身邊這人殺過人,估計好多人看見他,還是繞道走。”
李唯苦笑一下,沒再說什麼。
我也從洗手間這邊走出來,在人羣中搜索李拜天的身影。我發現我更喜歡遠遠地看他,比和他直接接觸喜歡得多。作爲朋友,我不在乎自己的男性朋友有多麼糜爛,甚至如果有妞往上死貼,就好比那天吃飯時候我們碰到的那個,我會以看熱鬧的心情,慫恿他去試試。
但作爲一個女人,我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我只能遠遠看他。
李拜天在逗小孩兒,他很喜歡跟小孩子玩兒,他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把手裡的球拋出去,捕捉到我的目光,轉頭看我一眼,笑一下。
酒席上,老規矩,李拜天不喝酒,作爲女伴的我幫忙喝。過來敬酒的人很多,我估計好多是衝着李拜天的女朋友來的,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成色的妞。
我沒有刻意地裝,就是該怎麼樣怎麼樣,這樣倒也顯得大方。
新郎新娘敬酒的時候,李拜天不可避免地要喝兩杯,兩杯喝下去,他整個人就不好了。自從他喝酒了以後,我們倆坐在這兒就是煎熬。
我還得趕回出差地點,在這裡陪他耽誤不了太久,他依然渾身發紅暈暈乎乎的了。一暈乎,手就不老實,直接往我大腿上一落,我想把他手拿開,他特苦惱地看我一眼。
李唯讓我帶李拜天去休息下。
這邊有很多房間,李拜天他們是會過一夜的,找到李拜天的房間,把他扔進去,指望他送我離開是不行了。
他躺在牀上,我在他身上亂摸,打算把他的車鑰匙找到,然後自己走人。
摸啊摸的,李拜天把我的手給按住了。此刻我就趴在他旁邊,看着他燒紅的臉,想把手抽出來,李拜天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說,“你幫我把衣服脫了。”
好嘛好嘛,那就脫。
我施展大力士,把李拜天上身抱起來,給他脫衣服,剛把兩隻袖子抽出來,李拜天就死皮賴臉地來抱我。
臉埋在我肩窩裡的撒嬌,還哼哼。
我推他一下,“哎呀,躺下!”
他不放手,嘴脣在我脖子上蹭啊蹭,四月還是有點涼的,我穿着抹胸禮服,皮膚裸露的部分是亮的,而他的嘴脣很熱。
從我的脖子往上移動,接近耳垂的部位,他用撒嬌的語氣說,“雪兒,我想要你。”
我心裡一驚,語氣平和,“別鬧。”
“想要……”
從小到大我就受不了李拜天跟我撒嬌,你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撒嬌!我愣着,他開始親我,大概是喝酒了沒勁兒,動作是慢悠悠的,也只親,也着急脫衣服什麼的。
我內心還在掙扎中。
一方面我不忍心拒絕他,另一方面我會計較對錯,我一想到他那個玩意兒,都淌過女人河了,我還受不了。
他正兀自親得纏綿,在我們倆胸貼着胸的位置,引起一震強烈的震動。
是的,爲了防止錯過重要工作電話,我把手機塞胸裡了。這個震法,李拜天也沒法無視,把我鬆開,半撐着眼皮,胳膊肘撐在牀上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