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回到魔谷就有些頭疼,因爲她纔想起明日就是和大師姐比試的時間了。
一邊是難以預測的比試,一邊是東庭的傷勢,撞在一起,真是讓人煩憂。
說好心軟一次,怎麼又被他忽悠中招了?
陶陶揉了揉眉心,算了算了,先想着怎麼應付大師姐的比試,大師姐沒有四師姐那麼難纏,可卻是整個魔谷除了師父之外最不能惹的對象,否則她很難安生活到正式爭奪魔谷之主那一天。
月落日起,又是新的一天。
東庭望玉半眯着眼站在洞口處,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小魔女怎麼還沒有來?難不成放他鴿子?
“宮主,陶陶姑娘是不是因爲以前被您欺負慘了,所以這次想找回場子報復你,纔不來啊!”
玄溪子墨原本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見陶陶回來,怕宮主被餓到,立即尋找了一些吃食過來,看着快站成望妻石的人,他快人快語脫口而出。
然而這話顯然踩到了望妻石的痛腳,他狠狠瞪着面前人,“吃你的果子去!”
玄溪子墨當即退離三步遠,輕輕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瞎說什麼大實話!
東庭望玉收回怒目,下顎緊繃,他不是因爲下屬說陶陶報復他而發火,而是因爲最後一句,他心裡隱隱有一種猜測卻不願意去面對,他怕她不再來看他。
因爲山洞靠近山頂,下面的風景盡收眼底,雖然到處是枯枝爛葉,但大地也開始有了星星點點的綠意,有萬物復甦前兆。
然而看着蒼茫的天地,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抹慌亂。
他忽然想起,她跟在他身後的第一年,他回來處置月宮門,爲傾顏清除後患,經常神龍見頭不見尾,她被他留在月宮門裡,三天十天不見一次面也是時有的事。
那時候的她,是不是也同自己此時一樣,等待着又怕被拋下?
他低低一笑,好像是要把當初她所承受的一一嚐遍,可是隻是這冰山一角,他就有些受不了,那時候的她獨自承受着不被認可,不被接受,期望着不知會不會有迴應的喜歡,該是有多不安?
他在這一刻,終於體會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滋味了!
就這樣在不安失落焦躁的心情裡,東庭望玉等到了傍晚。
初春的山風,還是帶着刺骨的寒意,特別是臨近晚間。
所以當陶陶走到了山門前,便看到了如石雕般被山風浸透的人影。
“你怎麼坐這裡?山裡風大,還不快進去?”雖然氣鬱這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到底還是忍不住關心他,陶陶橫眉怒目道。
耳邊響起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有一瞬間,他以爲自己因爲太過於想念才幻聽了。
直到她的隨風舞動的衣帶飄進他的視線裡,他纔有些遲鈍地擡起頭,看着眼前氣鼓鼓瞪着他的人,早已冷僵掉的臉終於回暖了,慢慢染上了笑意。
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比他學會了月落十六式還要血熱。
“你來了。”
我一度以爲你不會再回來了。
他想要伸手抱住她,然後將她狠狠按進懷裡,不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只是他還未有所動作,陶陶已經與他擦身而過,朝洞內走去,她疑惑,只是一天一夜沒見到他,怎麼覺得他好像傻掉了?
東庭望玉慢慢收攏手指,垂眸輕輕一笑,沒關係,來日方長,不能急。
於是他轉身跟在她身後,也走進了山洞。
一進去,河東獅子吼就差點把他的耳朵給震掉了。
“你這一天都在幹什麼!火都不生!不冷嗎?留給你的果子怎麼不吃!我不是還給你帶了乾糧?爲什麼都沒有動!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那不如我給你一瓶毒藥,一了百了好了!”
他原本還想借題發揮,說她一天都沒有給自己弄飯,沒想到卻被她反將一軍,這下變成他沒有理了。
但是不知道爲何,這樣子的她,不再那麼陌生,不再那麼疏離,好像有了過去在一起時的影子。
陶陶衝他吼了一頓之後,發現這廝不僅沒有羞愧悔過的自覺,反倒是咧開嘴笑了,她愣了愣,什麼毛病?難道是那蛇毒進了他腦子,把他給毒傻了?
不過,除了在傾顏那裡見到他這麼發自肺腑的笑容,她還真的很少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笑。
她摸了摸鼻子,不打算再和他說話,而是蹲下身子收拾火堆,重新生火,這種公子哥,除了讓別人伺候的份,一點都沒有獨立的自覺!
算了,遇上他,算她倒黴!
很快,火光就在照亮了整個山洞,給這冷夜鋪上了一層溫暖柔軟的光。
她翻出了食盒,遞給了他,“你的晚飯。”
可能是剛纔她吼了一頓有威懾感,他乖乖接了過去,然後一邊扒飯一邊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若是旁人陶陶無所謂,但是眼前這人可是江湖美男排行榜單上鼎鼎有名的白玉無瑕,雖然容貌與這高潔傲岸的美稱南轅北轍,但也是實打實的妖孽無雙,如今被他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再怎麼沉靜的死水也會掀起波瀾。
人都是愛美的,她更是其中翹楚,此時被他看得心裡不自在,於是故意虎着臉道,“有什麼事?”
“我的早飯和午飯呢?”
陶陶聞言僵着脖子轉過去看他,這還是她認識的笑傲風流的東庭望玉嗎?居然會爲了飯菜而找她抱怨!
“魔谷裡有事耽擱了,現在纔有空過來。”
這個答案東庭望玉顯然是不滿意的,什麼時候別的事情都排在他前面去了,他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受傷了,她什麼事情都是先緊着自己再去做別的事,如今,她的回答,讓他心裡泛酸。
見他問了個問題就埋頭吃飯,好像全副心思都在飯裡,在沒有別的事情更重要似的。
陶陶盯着他看了會,心裡疑惑起來,怎麼感覺這人好像是在和她賭氣。
她捏了捏手心,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堂堂叱吒風雲的月宮門宮主,怎麼會因爲兩頓飯而幼稚賭氣呢?
她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添着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