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小傢伙這麼一提醒,蕭緒也纔想到這一茬。
“不過我記得當年慕容一族滅門,跟公孫姑娘沒有多大幹系,那時候她也才幾歲。”因爲已經將公孫雪當成是自己人了,楚傾顏忍不住爲她開脫。
“雖然是這樣,但是日族與月族之間的淵源,早就已經註定,我們也不知道公孫雪怎麼想的,而且你不覺得她這次出現在這裡的時機有些不對勁?”
雖然他最近都致力於營救風靈的事上,但是目前日月兩族的局勢,他不用看也知道,若他是月族的首領,那麼現在應該做的便是在都城坐鎮,以防日族攻來。
可公孫雪反其道而行之,居然親臨險地,而且身邊帶的人只有數千人,根本就不足以跟日族對抗。
他很欣賞這個和他生長環境有些相似的女子,足夠聰明,也足夠有耐心,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也看不懂她在想什麼。
聽了大冰塊的話,楚傾顏細細一想,發現確實如此,“雖然我們和公孫姑娘相識,但這畢竟是兩個宗族的內戰,我們根本插手不了,也保護不了她,她千里迢迢趕來,只爲幫忙救風靈,這於她有什麼好處?”她想不通。
他微微擰眉,“無論她現在在想什麼,謹信到來這件事得跟老二說一聲,讓他提醒公孫雪一聲。”
他是兩邊都不偏幫,不過看在公孫雪在風靈這件事上出了大半的力,他覺得提醒一聲也不爲過。
“嗯。”楚傾顏贊同點頭。
一個時辰後,蕭遙出現在了公孫雪房門前。
他面色沉重,但是在擡手敲響門板時,神色就已經又重新恢復平日的玩世不恭。
還未敲第三下,門就已經從內打開。
公孫雪擡眉,看清站在門外的人,微微疑惑,“什麼事?”
“找你就要有事才行嗎?”蕭遙搖開扇子,有些欠扁地道,然而他的目光落在她有些凌亂的髮絲,心想她剛纔不會是在睡覺吧?待會都要吃午飯了,難道她昨晚一睡到現在嗎?平常都沒有見過她睡過懶覺,天天都是天不亮就起來了,真是有些奇怪。
知道他的性格,公孫雪也不與他搭話,轉身就往回走。
蕭遙一點都不客氣地跨了進去,落座後,他先壓下準備好的說辭,目光在她臉上逡巡,擔憂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感覺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剛纔照面她臉上毫無血色,他以爲是陽光打在她身上,光亮太盛的緣故,此時到了房間內,他才發現是她的臉色太過蒼白,帶着一絲病態,自從她受傷那次後,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她臉色這麼難看過,不由憂慮起來。
公孫雪微微一怔,正巧不遠處就是鏡子,她看到了自己臉色慘白的一面,在心裡幽幽嘆了口氣,想來是最近太忙忘了吃藥了,也有可能是——
她沒有再想下去,拿過茶杯,掀開蓋子,輕輕撥動着漂浮在上面的茶葉,神色不在意地道,“可能是換了牀,睡得不安穩,無礙。”
蕭遙面上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不信的,認識她這麼久,從沒聽過她認牀的習慣,可能是她有什麼事不想讓他知道,他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冰美人還是拿他當外人,有什麼事也不願意告訴他。
“雖然是認牀,但是這臉色也太差了,晚點我讓程姑娘幫你瞧瞧。”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但是出於一些原因,她不得不婉拒他,“不用了,大祭司他們也要來了,隨行會有醫師,到時候我讓他們看看就好。”
蕭遙雙眸一黯,但很快就又想到了什麼,眉毛一豎,有些坐不住了,“聽我大哥說,謹信,也就是慕容雲軒這兩日就要抵達羅城,怕你們兩王相見打起來,要不我現在帶你離開這裡回都城怎麼樣?”
皇兄方纔找過自己,也是想着讓他給她一個提醒,畢竟兩方的仇恨已經根深蒂固,一會面,避免不了尷尬,說不定起衝突。無論是哪一方受傷,他都是不願看到的。
可是這冰美人是怎麼一回事,明知道徐家落敗,這裡很快就會被日族佔領,不想着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是連大祭司他們也給帶來了,難道她是想在這裡和日族決一死戰嗎?可是她手中又沒有帶多少兵馬,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公孫雪知道他是關心她,但是她沒想過在這時候,他會站在她這邊,想要帶她離開。他不是慕容雲軒的人嗎?
“爲什麼?”她很是不解。
她以爲在不觸動兩族利益時,他可以對她好,但是在兩族兵戎相見時,他就會離開她,畢竟道不同不相爲謀。
蕭遙拿着扇子的手一頓,不明所以,“什麼爲什麼?”
她看着他,面帶茫然“爲什麼不留在這裡,要和我離開?”
她看着他,面帶茫然。有些話既然已經問出口,便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如一條道走到黑。
蕭遙被問愣了,俊美卓絕的臉上飄起了可疑的紅暈,但是被他用摺扇擋住,只露出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他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順從本心道,正正經經地道,“從始至終,我都只想留在你身邊。”
公孫雪被他這一句話當場震住了,好像一陣春風從心裡拂過,有什麼開始發芽,無法阻擋。
她喏喏道,“蕭遙,你不必這麼做。”
她不想讓他爲難,但可能她神色有些差,說出來的話,帶着一貫的冷冰冰,給人一種不近人情地錯覺。
蕭遙原以爲跟在她身邊這麼久,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有些溫度了,沒想到在這時候,她仍舊將他當成是普通路人。
臉上的紅退得一乾二淨,他凝視着她,那雙似笑含情目此時滿是失望寒意,“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我做了這麼多,難道都沒有讓你動心過嗎?”
公孫雪動了動脣,手指攥緊,最後低眉,剋制住顫動,輕輕道,“抱歉。”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這兩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不用抱歉,是我強求。”
蕭遙緩緩站起來,聲音還是過去那樣帶着笑意。
可若是她擡頭,就會看到他的眼裡有多頹然,有多受傷。
聽着他一步一步離開的聲音,直到門被關上,她才捂住胸口,血從齒縫中溢出,一滴一滴落在了純白的衣襬。
毒發提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