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只要她看一樣東西超過兩眼,蕭遙就會立即掏錢買下,無論她解釋自己只是好奇並不一定要買時,他都一意孤行,造成最後,她也只能順着他的意。
真的很難和一個固執己見的人溝通,公孫雪從未見過一個這麼喜歡花錢的貨!
然而她忘了,這個一路上開啓買買買模式,花錢如流水的人,未給自己買過什麼,全部都是給她買的。
看着兩隻手都抱不過來的蕭遙,然而這貨還想着再給她買點什麼,要不是最後她制止了,恐怕他整條街都會買下來,那些攤販看到他就像是看到金子一樣,雙眼放光,恨不得把自己的東西都推銷出去。
公孫雪感覺很無語,但是在這個夜涼如水的晚上,她的心也像是道路兩邊亮起的燈籠那般,隱隱有了溫暖的影跡。
蕭遙看着走在身旁的人,燈火的光亮灑落在她身上,平時都是白衣對人,此時沾染了淡淡暈黃,讓他不由覺得,終於沒有那不着煙火的模樣,多了幾分親近,他想,這一趟還是值得的。
逛得差不多了,兩人準備回去了。
等快走到停放馬車的地方時,蕭遙看到旁邊圍了一圈人,不知道在看什麼,他一向愛熱鬧,將東西搬到馬車內放好,就帶着冰美人擠進去一探究竟。
只見那人羣中央跪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模樣清秀,身上穿着喪服,頭上插着白花,臉上都是淚痕,在夜風中,渾身顫抖,讓路人都不由心生憐意。
而小姑娘面前放着一張紙,上面寫着賣身葬父。看到這蕭遙才發現她旁邊用草蓆蓋住的人,可見就是她的父親。
然而因爲最近戰亂不斷,加上日族在月族的統治下,民不聊生,大家圍觀只是看熱鬧或者感慨幾分,沒有人真的出錢買下這小姑娘,畢竟連自己都養不活,哪裡還有餘力再去養活一張嘴,所以大家議論後也就紛紛散去了,除了同情,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蕭遙和公孫雪兩人都是氣度不凡樣貌出衆的人,站在一起更加引人注目,留下來的人紛紛給兩人空出位置,也許是想着這樣衣着華貴的人,應該能夠出得起錢買這個小姑娘,讓她的父親得以安葬。
шшш _тTkan _CO 而那個一直低頭哭着的小姑娘怯弱弱地擡起頭,眼裡盡是乞求和可憐,但是每當她看到哪裡,哪裡的人就都退下,紛紛避開她的眼睛,她有些無望,但是當看到東庭望玉和公孫雪兩人,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彷彿看到了希望,猛地就撲到公孫雪面前,聲音嘶啞。
“小姐,求您可憐可憐我,求您了——”
蕭遙挑了挑眉,看向冰美人。
公孫雪這時也將目光轉向了他。
他以爲冰美人應該會不耐煩,她是一個非常嫌麻煩的人,不過有些意外她沒有表現出她的不耐,相反,看他的眼神裡,似乎帶着徵詢,這讓他忽然覺得自己在她心裡也是有地位的。
蕭遙也挺同情這個小姑娘的,但是他們此行是秘密行事,加上人手充裕,無需再添加,所以站了會是準備給這位小姑娘安葬費,然後離開。
他掏出一個錢袋,放在了小姑娘面前,然後笑了笑道,“這些錢你給你父親買個棺材,找個地方安葬了,剩下的錢,你留着傍身,好好生活。”
蕭遙這一舉動,有些出乎公孫雪的意料,沒想到他還是一個這麼有善心的人。
那小姑娘並沒有拿起那錢袋,而是流着眼淚,乞求地看向兩人,“小女子已經沒有親人,沒有家,剩下的錢我不要了,請公子小姐收留,這輩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公子小姐的恩情。”
蕭遙有些爲難。
那小姑娘見蕭遙未出聲,又對公孫雪哭着道,“小姐,我力氣大,可以做粗活,求您收留,若是讓兩位爲難了,小女子就此陪我父親去吧!”
這話一出,衆人倒吸了一口氣,可能是在這世上無親無故,女子孤身一人怕人欺負,所以纔會如此厭世。
這時候,公孫雪看向蕭遙,聲音淡淡,“我想收下她。”
冰美人這個念頭同樣出乎了蕭遙的意料,他覺得冰美人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是這麼一個心軟的人,爲啥平常他在她面前忙前忙後,也不見她心軟過呢,蕭遙表示難以理解。
不過,難得冰美人開口,他要是拂了她的意,恐怕以後她就不願意和出來玩了。
他想,大不了回去再跟皇兄報備,讓他賣自己一個面子。
無人知道在這一眨眼的瞬間,蕭遙心裡的百轉千回。
因爲公孫雪的這一出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蕭遙身上,似乎覺得只要他一個點頭,這小姑娘就會得救了。
蕭遙覺得很好笑,沒有人是救世主,只是今日——
他沉聲止住了小姑娘的無助哭聲,道,“你拿着錢把你父親安葬好,一切處理後,到南巷的蕭府報上我的名字蕭二,自會有人領你進府。”
話音一落,圍觀的衆人像是得到了最滿意的結果,紛紛散去。
小姑娘驚喜地連磕了三個響頭道謝。
蕭遙立即讓開身子,搖了搖摺扇,“不必行此大禮,我怕折壽。”
“你叫什麼名字?”公孫雪淡淡問道。
“奴婢叫秋楓。”小姑娘立即應道。
“那你還叫秋楓吧。”
“是,秋楓謝過兩位主子。”
離開前,公孫雪與秋楓不着痕跡地對了下目光,然後分開了。
上車前,蕭遙問道,“你爲什麼想要收下那姑娘?”
公孫雪擡眸對上他如天空充滿明淨的眼眸,反問,“那你又爲什麼答應收下?”
這話讓蕭遙不自然摸了摸後腦勺,“不爲什麼啊,你開口,我總不能拒絕,那樣太沒風度了。”
這個回答,讓她十分的意外。
“難道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要摘?”
沒想到蕭遙還認真地想了想,“那也要試試。”
公孫雪覺得這人很不可理喻,踩着凳子上了馬車。
入眼便是一車子的東西,那是今天他不由分說給她買的。
她拿起一個玩偶,質地舒服,很好看,雙眸忽然有些茫然,這人對她的好,太不可理喻了,也讓人太難以招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