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整個楚家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着楚老太爺的七十大壽。
這要是擱在往年,根本就不可能這麼熱鬧,只不過是因爲楚家小姐被賜婚給了英王,順帶沾了光,平日裡基本不走動的那些達官貴人,一個個送來了請帖,想要和楚家攀附關係,這讓楚家一下子顏面有光,於是楚老太爺大手一揮,將此次的壽宴大肆操辦起來。
不過也正是因爲了這個原因,楚傾顏才瞅準了這次的機會,因爲她知道,壽宴當日,整個楚家鐵定車水馬龍,到時候她和爹孃溜走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
楚傾顏表面看似淡定,其實內心早已因爲時間的迫近而漸漸迫不及待起來,期待又有着隱隱的害怕,那是對未知的好奇畏懼。
不過幸而她只是一個小孩子,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只不過她能感覺到院子裡對她的守衛似乎慢慢變得鬆懈的。她猜應該是因爲明日便是楚老太爺的七十大壽了,人手不夠,所以被抽調走了。
雖然是這樣想,但是楚傾顏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她擡頭看着漸漸暗沉下來的夜色,心裡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對勁,可是明日便是她們逃離的生機,無論有什麼變故,都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於是她揹着一個包袱,偷偷打開窗戶,等到四下無人時,踩在梳妝椅上,費力地爬了出去,今晚還不能逃走,但是她必須將這幾日準備好的喬裝打扮的衣裳送到爹孃房間裡,否則明日再穿恐怕來不及。
楚傾顏不知道的是,當她摸黑離開時,隱藏在角落的人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火靈大人,楚家小小姐似乎被人盯上了。”屋檐上的黑衣人看着底下一大羣人,不由向着身前的人彙報道。
“關我什麼事?”火靈低頭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在小道間穿梭,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黑衣人額頭冒出一滴冷汗,火靈大人,您確定您是來保護楚家小小姐的?明明你跟水靈大人保證得好好的,今晚水靈大人才讓您過來楚家,要是有什麼差錯,您估計會被水靈大人分屍吧!
似乎感受到屬下怪異的神色,火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將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他輕咳了兩聲,然後下令道,“楚家小小姐似乎有危險,咱們快跟去看看!”
黑衣人額頭又冒出一滴冷汗,火靈大人這變臉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楚傾顏壓根不知道危險正在一點一點逼近,楚母剛打開房門,楚傾顏見到孃親歡欣地想要上前,卻見到孃親得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就在她困惑的時候,通紅的火光從她背後蔓延開去,將她的身影在跟前拖長,映紅了孃親那驚恐的雙眼。
楚傾顏的心裡此刻只剩下兩個字,糟糕!
被發現了。
彷彿在印證她的想法似的,一道笑裡藏刀的聲音從她的背後響起。
“傾顏,大晚上不睡覺,跑這裡來做什麼?”
是二堂嬸的聲音。
楚傾顏愣了一下,隨即緊了緊自己手上的包袱,臉上的驚慌一下子被隱去了,她用眼神安撫了面前的孃親,然後從容地轉身,而手中的包袱也隨之背在她的身後。
楚傾顏笑着回過身,正好對上那火把通明下二堂嬸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那眼中的譏諷在暗夜中顯得有些猙獰,目光輕輕一掃,這破落的小屋外已經被下人們密密麻麻圍起來了,楚傾顏心裡便明白了,看來這次她們已經是做好準備在等着自己自投羅網了,她挑了挑眉,也不知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二堂嬸,侄女許久不見爹孃了,所以特意來看望他們。”既然對方明知故問,那麼她便也睜眼說瞎話。
“呵呵——”邢夫人走上前,而身邊大丫鬟報春攙扶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彷彿是黑暗的夜叉,在張牙舞爪着靠近獵物,“傾顏,你真當我雙眼是瞎的,別以爲我沒有看到你手中的包袱。報春!”
邢夫人臉上的冰冷的笑意轉而無情的嘲弄,突然出聲,讓楚傾顏不由後退了一步,但是奈何她人小力氣不夠,她手中的包袱還是沒有逃過報春的攔截,一把被抽走了。
“打開!”邢夫人冷哼一聲,隨即報春便扯開了包袱,裡面的兩件衣裳被抖落在地上。
邢夫人擡腳踩上那兩件丫鬟小廝衣裳,俯視着楚傾顏,似笑非笑地道,“傾顏,你跟二堂嬸說說,這大半夜探望你爹孃帶着這些衣裳做什麼?”
楚傾顏皺眉看着已經沾染了腳印的衣裳,臉上卻已經被可憐兮兮的神色代替,“二堂嬸,傾顏見到爹孃吃不好穿不暖,所以纔想着要帶上這些衣裳給爹孃穿,請二堂嬸不要怪罪。”
邢夫人轉眼看向她這個大嫂,目光鄙夷,“大嫂,你說楚家可是有虧待你?居然讓傾顏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楚家還有什麼顏面,你也是大門戶裡走出來的,怎麼連這點都沒考慮到?”
“二堂嬸,你不許這麼說我娘!”楚傾顏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癟着嘴道。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邢夫人怒瞪了他一眼。
楚母連忙上前護住女兒,哆嗦着嘴脣道,“二堂弟妹,是我沒教育好傾顏,不怪傾顏。”
“娘——”楚傾顏有些心酸。
楚母對她搖了搖頭,這時候,如果能夠矇混過關最好,否則等待着她們一家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懲罰。
楚傾顏能夠明白孃親想要息事寧人的想法,可是她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否則二堂嬸不會特意守在這裡。
果不其然。
邢夫人故作爲難地搖了搖頭,“大嫂,不是弟妹不想幫你們,而是這件事爹孃已經知道了,所以現在還勞煩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楚母的臉一下子沒有了血色,而楚傾顏雙手握緊,這一劫,似乎躲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