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宮門,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朝蕭緒彎身行禮,楚傾顏雖然感覺到無比的震驚,但知道此時不是問話的時候,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他身邊朝宮內走去。
雖然她進宮的次數不多,但是這裡的一草一木她還是有印象,也不知道是因爲心態的緣故,還是深秋到來的原因,她覺得眼前所見之處,都帶着一種蕭瑟的感覺,帶着些許壓抑。
蕭緒緊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道,“身體不舒服?”
對於大冰塊心思細膩敏銳程度,她總是無比的佩服。
她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蕭緒摸了摸她的臉和手,發覺沒有什麼問題後,才放心繼續帶着她朝裡走去。
直走到西軒帝住的寢宮前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
待看清對方臉上那一抹溫潤之色,楚傾顏忽然覺得有些心酸,這半年不見,似乎他又消瘦了不少,要是芷靜看到他現在這樣子,估計會心疼得無比附加。
“皇兄,皇嫂,歡迎你們回宮。”蕭厚對兩人拱了拱手,溫文有禮,帶着誠摯的笑意。
蕭緒回以一揖,眼底劃過笑意,“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皇兄說哪裡的話,這是臣弟想做的事情罷了!”蕭厚擺了擺手,然後又道,“還得恭喜皇兄和皇嫂,不久以後就要有孩子了,我也可以當叔叔了。”
微微的羨慕,更多的是祝福。
楚傾顏臉色微紅地低首輕撫着肚子,回道,“看來以後寶寶會有很多人疼。”
“那是自然。”蕭緒摟住她的腰,理所當然地道。
蕭厚莞爾,看了下天色提醒道,“月妃如今正在宮殿裡給父皇喂藥,這時候去,時間剛好。”
雖然不知道在大冰塊的計劃裡蕭厚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但經過兩人的交談,她也可以窺得一二。
對這個溫潤如玉的蕭厚,楚傾顏覺得比過去親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爲大冰塊的原因,還是多了芷靜那一層關係。
“那就走吧!”蕭緒的聲線恢復了平靜,淡淡道。
蕭厚點頭,便帶着兩人往寢宮走去。
“他現在情況如何?”
“病入膏肓,只剩神智還清楚。”
蕭緒抿脣,不再言語。
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到殿門口。
蕭厚對守衛示意了一眼,殿門便被打開了,蕭厚伸手相請,直到蕭緒楚傾顏走了進去,他才大步跨了進去。
月妃此時正在喂藥,嬌媚溫柔的眉眼下閃過陰狠的暗色,只要喝完這碗藥,陛下就可以歸西了,那麼她的皇兒就可以順利登基,今後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而就在這時候,一道白光從殿門口照了進來,然後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她皺眉轉頭,卻看到了她怎麼也想不到一行人。
“你、你們怎麼進來的?來人啊!將這些逆臣賊子抓起來!”月妃立即尖叫了起來,指着他們怒喝道。
而牀榻上的西軒帝聞言費力地睜開半眯着的眼睛,待看清楚面前站着的蕭緒一行人,情緒也劇烈波動起來,“蕭、蕭緒,你這、這個逆子,你怎麼敢回來?”
“父皇,若大皇兄他們再不回來,恐怕就趕不上給您老人家送終了!”站在一旁的蕭厚噙着淺淺的笑意,溫和地說着。
西軒帝和月妃才注意到蕭厚,月妃連忙撫着西軒帝劇烈起伏的胸口,轉頭指責道,“逸王,陛下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誅心的話!”
蕭厚輕呵一笑,目光如炬地看向月妃,“月妃,到底父皇的身體出了什麼事,想來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吧!”
這話成功讓月妃僵住了,她扯了扯嘴角,“逸王你在說什麼,臣妾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西軒帝喘了一口氣,怒視蕭厚,“你也是個逆子,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個披着羊皮的狼,真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聯合這個孽障,來人,把這兩個逆子都抓起來!”
然而命令落下卻沒有人執行。
西軒帝和月妃這才醒悟此時的境地,西軒帝哆嗦着嘴脣,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這幾人,“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楚傾顏這才從自家大冰塊背後站出來,當看到榻上身體破敗到如此嚴重地步的帝王,有些意外,當初威風凌凌逼迫着大冰塊的人,有一日居然也會落到這個田地,不得不說,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不是我們做了什麼,而是你面前這位好妃子到底做了什麼!若非有她這個助力,恐怕我們也能夠順利掌控皇宮。”蕭厚看着眼前這個抓狂的帝王,忽然有種快意,眼底浮起寒意。
西軒帝冷哼了一聲,一臉的憎恨看向他們。
不待西軒帝說話,蕭厚對瑟縮着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月妃開口道,“月妃娘娘,父皇的病是你派人診治的,所有的湯藥也都是你親手熬製的,現在我們這些做兒子的對自家父皇的病情有所懷疑,想問你敢不敢將手中的藥喝一口?我知道這些藥都是調理身體的,正常人喝了也沒有事,您說對嗎?”
月妃的手一抖,差點將湯藥灑在手上,她強忍着顫抖,外強中乾道,“憑什麼你說喝就喝!蕭厚,你根本就沒有病對吧!瞞了陛下這麼多年,你是何居心?”
西軒帝原本是不信枕邊人會對他做什麼,但是別人不知道,他靠月妃最近,此時看到她抑制不住手抖,眉心一跳,忽然聯想到自己身體不適開始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他頓時渾身一僵,伸手握住月妃的手,厲聲道,“月兒,你喝一口給朕看看。”
月妃以爲自己已經成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蕭厚身上,卻不想西軒帝會突然拉住她,她怔愣地看着他,隨後咬着脣默不作聲。
見到她這反應,已經不需要再求證什麼了,最後一絲希望在西軒帝鬆開她手的那刻,湮滅了。
“月兒,朕待你不薄啊!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掏給你,你爲何,爲何要這麼做!”
月妃手中的藥碗落地,黑色湯汁鋪滿地面,空氣中都瀰漫着苦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