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顏躍上一隻花斑虎,白玉糖在前面帶路,獸羣如離弦的箭,氣勢如虹地朝着出口涌去。
蕭緒帶着兵馬與她兵分兩路,齊頭並進。
黑夜中,火海滔天,而兩批人馬像是一把長劍,披荊斬棘,從火海中斬出一條路,勢不可擋。
叫喚聲,吼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山林,要把天掀翻了般。
山坡頂上,閉目養神的蕭然一聽到這吼叫聲,猛然張開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而這時候有士兵跌跌撞撞跑來,一邊跑一邊喊道,“四殿下,有猛獸襲擊,好可怕,好多狼,好多老虎……”
士兵的話還沒說完,兵馬相接聲就傳來了,伴隨而來的,還有震天的猛獸吼叫聲。
蕭然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躥出來到處撕咬的猛獸,眼底通紅一片,想來是怒極了。
“怎麼可能會這樣?”他喃喃自語,他的計劃明明是天衣無縫,算計到了天時地利人和了,怎麼還會出現變故。
這時候,一道鮮紅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鮮衣怒馬,墨髮長劍,身段嬌小卻下手狠絕。
明明隔得那麼遠,他卻能看清楚她臉上每一個神情變化,好像之前就在他的腦海裡演練過無數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低低一笑,笑得無比諷刺和不甘。
嚴實此時已經收到消息跑了過來,他的臉色無比的凝重,事出突然,聲音裡不由帶着點焦慮,“四殿下,不是說楚傾顏沒有在軍中嗎?這些猛獸哪裡冒出來的?之前爲什麼我們都沒有察覺?”
一股腦問完後,他才自覺自己失禮了,不敢擡頭去看蕭然。
然而蕭然並沒有把他的失禮看在眼裡,眼神冷然,“陸白騙了我們,傾顏並沒有被驅逐出去。”
“怎麼可能?陸白是我們的人,怎麼會聯合對方欺騙我們?”嚴實難以置信。
蕭然冷笑一聲,“只能怪他太笨被發現了身份,所以大皇兄利用他來施行反間計,我們聽信了他的話,才這麼毫不設防地拼盡全力進攻,這一招真是高。”
嚴實一聽,心裡更慌了,“那英王豈不是早就猜到了我們的計謀?所以之前他們被趕入山中,也只是將計就計?”
“不見得,他雖然利用了陸白,但是並不知道我的打算,所以我們的計謀還是成功的,只是多出了意外,”蕭然看着底下那些兇猛如潮的猛獸,眼底寒光一閃,“至於這些猛獸,它們也不是沒有弱點的,讓火陣去對付它們,我就不信它們不怕火!”
聽到蕭然如此鎮定地作出安排,嚴實有些汗顏自己因爲這點事就自亂陣腳,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末將明白,立即就吩咐下去。”
然而就在兩人交談間,一陣如螞蟻般烏壓壓的黑線,從平原另一頭,迅速移動過來,喊殺聲在山林中回想。
蕭然臉色一變,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很快就有人來報,“對方來了五六萬,領頭的人是英王手下的將領。”
“他的人不都在這裡嗎?怎麼可能還有人來支援?”
說完後,蕭然抽出長劍狠狠砍在樹幹上,“我知道了,這一切真的都是他將計就計!我被他騙了!”
“我怎麼這麼傻?我能用的計謀,他怎麼不會用?”
他能夠瞞天過海帶着人偷襲而來,皇兄也可以利用同等的障眼法假裝自己的十萬大軍都在,是他太過自信了,計劃施行前都沒有命人先打探一番。
嚴實怕他想不開,想上前去勸他,卻見他拔出長劍,縱身躍上馬背,拽過繮繩道,“我要親自上戰場。”
“四殿下,這萬萬不可,您是主帥,應當坐鎮後方。”嚴實嚇得立即勸道。
“皇兄親自上陣都不怕,我怕什麼?一切事宜都交由你做主!駕——”
蕭然撂下話,立即就揮鞭駕馬朝山底奔去,他一下山,士兵們就立即跟在他身後浩浩蕩蕩而去。
嚴實來不及阻止,人已經跑遠了,他感覺心裡很不踏實,但是四殿下不是他能勸得住的人,只能認命去執行命令。
獸羣是最好的進攻對象,因爲它們和人不一樣,沒有任何的作戰方式,任何攻擊都是出自本能,上去就是一口利牙,四隻利爪,這種攻擊方式,簡單粗暴很難抵禦,而且你擋下眼前一隻,說不定後面就撲上來一隻,不管是狼,虎,還是豹等,它們天生就有合作意識,配合十分默契,這些本身就對它們存有恐懼心理的士兵壓根就不是它們的對手。
所以包圍圈基本是秒撕。
蕭緒等人根本就不用招呼那些圍困他們的士兵,有了獸羣開路,簡直是暢通無阻。
獸羣是楚傾顏帶領的,所以一出山口,她就帶着她的獸兵直衝敵方陣營,爲的是擾亂他們的佈陣,只要兵陣一亂,大冰塊他們收拾起來就更輕鬆了。
她的長劍剛收回來準備繼續前行時,卻聽到一道呼喚她的聲音,穿透喊打喊殺聲,來到她的耳邊。
她輕拍了下身下的花斑虎,然後回頭望了過去。
目光越過人山人海的戰場,她看到了坐在了白色戰馬上,那一道俊朗的身影,黑色戰袍襯得他長身玉立,只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再是她所熟知的。
蕭然。
看了一會,楚傾顏冷清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好久不見,蕭然。”
隨着兩人的對視,雙方人馬已經慢慢靠近,他駕着馬停住的距離剛好能聽到她這一聲招呼,第一時間涌上心間的是欣然,她還願意和自己說話!
但是當對上她的眼睛時,他的身子頓時一僵,那清麗的眼眸裡,覆着薄薄的霜,冷淡又疏離,沒有了往日的親近,這是他最不想也不敢看到的。
他的心裡頓時浮躁起來,想要改變這個局面。
“傾顏,當初的事情是我不對,但是我也是不得已,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意,我想給你幸福,想要讓你一輩子快快樂樂,不需要擔驚受怕。”
楚傾顏涼涼地看向他,“是嘛?可是爲什麼我覺得這些擔驚受怕都是源自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