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下將士歡呼一片。
高臺上璧人執手相望。
居高臨下間,楚傾顏望着底下的人,胸腔裡彷彿充盈着一股氣,熱熱的,慢慢地發酵,蕩氣迴腸着,有一種天地都在腳底下的錯覺。
走在路上,她好像踩在棉花上,都快要飄起來了。
走在她身側的蕭緒,看她眉梢上滿是盈盈的笑意,眉頭不由隨着她舒展,嘴角也掛起淡淡的笑意。
如沐春風的一對璧人,就算是走在簡陋的營帳道路,也好像是走在錦繡繁華之路,那樣的肆意瀟灑,優雅從容,般般入畫,讓人不忍移目。
經歷過今日事件後,來來往往的士兵們看到楚傾顏,眼底都帶着欽佩和敬意,不再將她當成是一般的女子,因爲普通姑娘家是沒有她那樣嫺熟的箭術,可怕的爆發力,強悍的作戰能力。而且連帶着,王爺站在她身邊,收斂了威壓,不再像平日那樣高冷不可攀。
這是個強悍到讓人心驚又讓人敬佩的女子。
“大冰塊,我沒有想到你的目的是這個。”行走間,她的心情格外的好,不只是因爲贏得了比試,贏得了衆將士對的尊重,更因爲他爲了自己在高臺上所做的一切。
蕭緒揚了揚嘴脣,“不然你以爲呢?”
說話間,兩人走上了一個小高坡,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將所有的營帳收入眼底。
遠處是還未落下的夕陽,懸掛在山頂上,餘暉如絲,纏繞在山風中,圈圈點點,讓人迷炫。
已是臨近傍晚,空地上已經架起鐵鍋,開始做飯,沒多久炊煙裊裊飄向半空,士兵往來巡邏,步伐整齊,聲音被做飯菜聲掩蓋,不遠處成羣結隊的戰馬在吃着馬草,煙火氣息濃重,若是換個時間,換了角色,就好像是一羣遊牧在草原上隨處可安,悠然自得。
楚傾顏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他,“當時我沒有任何的想法,因爲我知道你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我只需要相信你,跟隨你就可以。”
蕭緒的目光因爲她這一番話而柔軟,伸手覆在她的頭上,輕輕揉着,“你配合得很好。”
在衆目睽睽之下,蕭緒很難向她露出任何的提示,但是在他開口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順着他的意,這讓他很自豪。
他的小傢伙,很信任他。
“當我拿刀擱在你的脖子上時,你怕了嗎?”
楚傾顏故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都過去了,你現在才能問我怕不怕,是不是爲時過晚了?”
蕭緒輕笑出聲,“不要擔心,我怎麼會傷害你呢?”
說着他伸手將她輕攬進懷裡,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手指憐惜地順着她的墨發。
投入這溫暖的懷抱中,楚傾顏下意識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將臉頰貼在他的心口處,聆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她當然知道,世上除了爹孃,誰都有可能傷害她,唯獨他不會。
這個人啊,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還要重。
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就算是他的劍已經臨近她脖子上的大動時,她仍然信他愛他。
“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問的是他爲她立威的事情。
蕭緒摟着她的腰,神色放鬆靠着她,聽到這話,眼睛都沒有睜開,緩緩開口回道,“你不是說要和我並肩作戰嗎?所以,你自然要站在我身邊。因爲我的榮耀就是你的榮耀,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你值得我所有。以後每一條路,我都會與你同行。”
“大冰塊對我真好。”
她嘟噥着,帶着軟軟的糯音,和平日清麗的嗓音不一樣,像嬌嗔,又像是在撒嬌。
這聲音讓蕭緒渾身一緊,雙手也忍不住收緊,將她扣進懷裡,低頭埋進她的肩窩裡。
“那你呢?”
雖然她今日看似贏得輕鬆簡單,但可是要耗費不少力氣的,嗅着他身上好聞的墨香,有了點睡意,朦朧中聽到他的話,一時半會沒有領會過來,“什麼?”
“我對你好,禮尚往來,你想怎麼回報我?”他很有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若是在以前,她聽到這話,不會多想,但是自從經歷了兩人無比親密接觸後,她就對這些話十分的敏感,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讓她頭皮發緊,“我、我聽不懂,好像飯要做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這種時刻,她選擇裝死。
話落,她便聽到耳邊響起一低聲輕笑,還未從他笑聲中回過神來,就聽到他煞有介事地道。
“確實是有點餓了。”
還以爲他放過了自己,不料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雙頰發紅。
“忍不住想要開動了。”
緊接着雙腳騰空,她低呼一聲,重心不穩,連忙抱住他的脖子,卻得來他更加開懷的笑聲,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蠱惑道,“今晚陪我。”
每次他使用美男計,她就招架不住。
她不由埋進他的懷裡,如蚊子聲般悶聲應着,“好。”
蕭緒勾起脣,再無二話,直接將她抱進之前的小樹林。
當故地重溫的時候,楚傾顏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覺悟。
不過,這是她選的男人,怎麼捨得他難受?
月上樹梢,夜色朦朧,山風徐徐,是個談情說愛的良辰美景地方。
雖然兩位主子從下午到晚上都不見人,但聰明的都知道不能去打擾他們,各個專心忙着自己的事情。
百里之外。
有一隊伍輕騎飛奔在路上。
“還有多久才能到?”領頭之人身穿黑色鎧甲,問着身邊的人。
“回稟四殿下,再過一日,我們就可以抵達。”嚴實眺望了下遠方,然後收眼回道。
“很好,通知下去,到了白天再休息,明晚再繼續趕路。”蕭然想也不想地命令道。
嚴實應下,隨後轉身便跟身後的人轉達這道命令。
月如鉤懸掛在天上,照亮每一寸土地。
蕭然抿脣,神色冷峻。
他帶着一半的兵馬徹夜趕路,而且避開官路,專挑地圖上都不詳盡的道路走,就是爲了防止被人發覺,唯有暗夜做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這方法曾是傾顏教他的,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用在她們身上吧!
蕭然夾緊馬腹,手握繮繩如閃電般在山道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