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終於消散在了地平線上,夜色降臨,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起了燈籠,照亮歸家的路途。
龐芷靜在院子裡從傍晚待到了夕陽落山,最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醒來,但仍舊沒有等到人。
她不由有些疑惑,這蕭厚雖然一肚子壞水,但是從來不在外面逗留到很晚,基本都是宅在府裡,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難不成是被什麼要緊事絆住了腳?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前者倒是有可能,至於後者……她搖搖頭,他不算計別人就不錯了,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被人難住?
然而她不知道,這一次,他確確實實被人絆住了,而且毫無所覺地被人算計了,源頭卻是因爲她。
她在房間踱步消磨時間,屋子裡的所有佈置,都被她仔仔細細認認真真一點都不放過地打量了一遍,現在她都可以將整間屋子的擺設閉上眼睛默背出來,原因是實在太無聊了。
不過有一點她很奇怪,像蕭厚這種性子傲的男子,怎麼會在房間裡放置粉色的裝飾,比如粉色的牀帳,粉色的珠簾,還有粉色的茶墊……
好像之前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這麼奇特的裝扮,這明明適用於小姑娘的嘛?很難想象蕭厚爲什麼會將它們放進房間裡來。
不過看起來還挺順眼的,比之前那冷清素色看起來好多了。
她欣賞了半天之後,還是覺得無聊,等待總是覺得無限漫長,而且心裡又焦急,越發覺得不耐煩。
要不她先回去吧?
可是這樣一來,他明天去護國寺,她又沒有時間來王府送他,那豈不是連這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走了!
兩人的相遇,本就是充滿了戲劇性,又那麼猝不及防,離別就更不能虎頭蛇尾!
然而,她又等了半個時辰,星星都冒出來了,人都還沒回來,看來他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她鬱悶地跺了跺腳,這蕭厚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這時候不見人影,真是太氣人了!
她的視線在房間內打轉着,忽然在一處角落定住了,不由走了過去。
靠窗戶的地方放置了一張桌子,上面有文房四寶,她拿起毛筆,低眉沉思了一會,然後繞過桌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始爲自己磨墨。
不能當面說,那就寫在紙上吧!
也許那些難以啓齒的話,用文字更能表達出來吧!
她磨完墨,在桌上鋪下宣紙,拿起毛筆略思索了片刻,才蘸了蘸墨水,慢慢地寫起來。
多虧小的時候,跟在爺爺身邊學了一段時間的毛筆字,又被爸媽送去少年宮培訓了幾個寒暑假,寫個信還是能駕馭的,雖說她的字談不上如何秀美絕倫,但至少不難看。
在落筆的時候,回憶紛至沓來,在她腦子裡盤旋,從初識到如今,涵蓋了兩人所有的相處。她才發現,原來心裡是有那麼多話想對他說。
然而想說的太多,卻不能都寫下去。
暗戀本就是場啞劇,說出來了,那就成了一場悲劇。
她不想在結尾的時候,再給他帶來苦惱。
來的時候乾乾淨淨,走的時候,也要乾乾淨淨。
千言萬語,萬語千言,那就只剩下珍重了。
夜色下的酒樓,每一層的燈籠都被掛起,就像是散發着七彩光亮的寶塔,十分的炫目。
光亮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將兩人籠罩在絢爛的光暈裡。
尤清溪看到蕭厚在自己說完後,神情驟變,他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果不其然被我猜到了,原來你還真的喜歡上了那個黃毛丫頭,呵呵——逸王的口味還真的挺獨特的。”
蕭厚還未從之前他說的話中回過神來,愛上她嗎?
怎麼可能?
可是爲什麼,他卻反駁不了尤清溪的話!
一句你在胡言亂語都說不出來。
難道,他真的如尤清溪所說的那樣,對她動了心?
可是,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此刻他詆譭小無賴的話語,讓他心情極其不舒服。
“尤大人,本王看你也不過是因爲得不到而因愛生恨,所以纔會想要拆散我們!你也不過如此!”
蕭厚的反諷,讓尤清溪的怒火到達了頂點,可以說是心虛到惱羞,“你亂說什麼,我的未婚妻是柔兒,根本不可能看上那個沒教養的公主!”
可是他說完,蕭厚仍舊是一副譏諷的樣子,他整個人都快抓狂了,但是餘光瞥到蕭厚那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以及手指握拳強忍的泛白,他忽然邪邪一笑。
“王爺,你是不是忍得很難受?沒關係,很快你就會********了,今日請王爺過來,不過是想在王爺大婚之前,給王爺開開葷,但是——”
他一點也沒有把蕭厚凌厲的目光放在眼裡,繼續得意地道,“但是不知道你這個羸弱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這麼多的美人恩,我很好奇呢!”
蕭厚含怒地看向他,但是身體裡的力氣卻在漸漸流失,若不是自己苦苦支撐着,恐怕連坐姿都無法維持。
尤清溪站了起來,看着他痛苦的模樣,笑得好不暢快,“蕭厚,你知道你中的是什麼藥嗎?它跟催情藥很像,會激發人的情慾,但若不與人交合,便會毒發身亡,不過,就算是與人交合,也解不了你的毒,最多隻能緩解你毒發的時間,但爲了活下去你只能不停地與人交合,最後也是落個精盡人亡的下場,你說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你這個一世英名是不是就毀了?”
“你——”真是好毒辣的心思。
蕭厚自問都不能做到這個地步。
尤清溪看到他吃癟的樣子更是暢快,朝房門走去,待即將走出去的時候,他又回頭得意道,“不過要解毒也不是沒辦法,那就是處子之血,但你是沒機會走出這間房的,這裡的女子,沒有一個是處子之身,所以,你就放棄掙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說完他哈哈大笑轉身出門,當門被關上後,簾子內的那些奏樂女子紛紛放下了樂器,撩開紗簾,各個花枝招展地朝蕭厚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