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親聖旨頒佈下當日下午,又有一道聖旨傳出,直往禮部尚書府邸,宣讀的是四皇子蕭然與荊明珠的親事。
一瞬間,整個圈子都沸騰起來了。
原先以着禮部尚書在朝堂的地位,按照正常的流程,荊明珠被封爲正妃是綽綽有餘的,但帝王心難測,這一次的落水給西軒帝一種趕鴨子上架的錯覺,他心中不快,感覺像是別人左右了決定,所以大筆一揮,就給了荊明珠一個側妃的位置。
雖然荊金雖然心中苦,但是也只能嚥下,誰讓自家女兒不爭氣,好端端的居然落水了,不過萬幸的是救人的是四皇子,否則他們想哭也沒地方哭訴了。
要嘛皇室無婚事,要嘛一來就來兩。
兩位皇子的親事都有了着落,頓時幾家歡喜幾家愁,因爲剩下的可競爭上崗的位置不多了。
外面熱鬧得翻天覆地,英王府裡如往常一樣安靜寧和。
綠樹成蔭下的院子,楚傾顏和蕭緒相對而坐,面前擺放着茶具,一旁的石桌上,擱置着新鮮的冰鎮瓜果,香氣噴噴的糕點,圓盅裡綠豆湯花在漂浮着,桌子中間還放着一盤圍棋。
涼風習習,一切恣意舒適,而樹下,俊男美人賞心悅目。
楚傾顏叉過一顆楊梅放入口中,邊吃邊看着面前人烹茶,齒間冰涼甜絲絲,她滿足喟嘆,“這樣的夏日,就適合在家裡避暑!什麼都不用做,吃吃喝喝賞賞。”
說着她便叉過另一塊瓜果遞到他面前,蕭緒就着她的叉子咬下,瓜果獨有的香氣在口中涌動,他也如她感同身受,伸手將泡好的茶擱在她面前,“有道理。”
她嘿嘿一笑,像是得到了鼓舞,將手中的叉子扔回盤子,挪了個位置,將棋盒打開,“來來來,陪我下棋。”
蕭緒看着她興致沖沖的樣子,很不想打擊她,每次和他下棋,她就經常耍賴,完全沒有在外面的穩重,不過他喜歡。
閒來無事,逗逗媳婦,也是人生中的一大樂事。
她先走子,認認真真走着,每一步都深思熟慮,相較於她的每一步糾結,蕭緒下得隨意,隨手便一擱,除了認真欣賞着她臉上細微的變化。
每當她抓耳撓腮的時候,他會挑選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落子,放放水,然後享受她的小竊喜。
周而復始,一盤棋,要下很久。
“誒誒,你怎麼可以下這裡!”困獸之鬥中,她還在垂死掙扎。
蕭緒輕笑,“那你說怎麼下?”
“我哪裡知道你要怎麼下!”她就是耍賴到底,反正這裡又沒有外人,而且這麼漫漫白日裡,不找點事情拌拌嘴,就太平淡了。
小傢伙是閒太無趣了!
最後,還是以她落敗結束。
“采采,落子無悔,你咋老欺負倒插蔥!”
一道聲音不知道從來冒出來,砸得楚傾顏臉色微紅。
她轉頭抱怨道,“爹,哪有你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
楚父咬着梨子搖搖擺擺走了過來,聽到女兒的埋怨,他十分認真而又誠懇地道,“女婿是自己人,爹是往裡頭拐!”
楚傾顏覺得一口老血哽在了胸口了,坑女兒也不帶這樣的。
“女婿,木頭呢?”楚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女兒受傷的神情,雙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家倒插蔥。
蕭緒遞給未來老丈人一杯茶,回道,“在木園子裡。”
楚父接過茶杯牛飲而下,然後隨手擦了擦,“原來這小兔崽子跑那裡去了,我這就去找他!”
“您找他有急事?”蕭緒想着不如讓人將木靈喚過來更省事。
“急事急事!”楚父哼唧道,“他答應給我做個魚鉤的,現在還沒弄好,說話不算數!”
蕭緒抽了抽嘴角,那還是讓他自己去尋木靈吧!
“等魚鉤做好了,回頭我帶你們去釣魚啊!”楚父嘿嘿笑着,不待她們反應,一溜煙跑了。
看着風風火火離去的背影,楚傾顏扶額,爹爹真像是個孩子!
這時候,蕭緒開口道。
“空靈和煙蘿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你爹的病便可以繼續治療下去。”
乍一聽到兩人的消息,楚傾顏驚喜意外,“我以爲他們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這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空靈的傷好全了沒,重要的是他們兩人到底和好了沒!”
一想到這裡,她就恨不得她們立即出現在眼前,一一解答她的問題。
“也許,我們能喝上他們的喜酒。”蕭緒看着分外激動的小傢伙,嘴角柔和。
“居然進展這麼迅速!果然是患難見真情!”楚傾顏“嘎嘣”大口咬下一塊冰,簡直是透心涼,舒服到全身毛孔裡頭去了。
蕭緒點頭,“空靈責任心太重,怕負了煙蘿,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本王對他們心存了一份愧疚,若是兩人真的結成連理,空靈家裡沒有人,你就多辛苦幫忙準備。”
楚傾顏虎了他一眼,“那是自然,不管是空靈,還是木靈金靈他們,只要是能幫得上忙的,我都不會推辭,他們跟隨在你身邊那麼多年,是你的下屬,也是你的親人,我早就把他們當成是自己人,所以你不用這麼客氣特意交代!”
蕭緒聽着她理所當然的語氣,不由彎脣,“不錯,確實是你這個當家主母應當做的。”
“討厭!”她被他這一句羞得臉紅。
撿起棋盤棋子時,楚傾顏突然想到了什麼,擡頭問道,“對了,那日大家傳聞我落水了,你怎麼知道不是我?還能精準找到我的位置?”
畢竟那時候離得最近的蕭然都奮不顧身跳了下去,那得知她在那裡的大冰塊怎麼可能再短時間判斷出來?
蕭緒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直覺。”
來自於野獸最強烈的直覺!
楚傾顏被他這個答案囧了下,“你還真是自信!萬一你直覺出錯了呢?”
他擡眼認真看她,“不會的,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水裡的人是不是你!”
他不是蕭然,所以他不會認錯自己心愛的人。
爲啥這眼神裡她讀到了濃濃的深情?
大冰塊纔不會露出這麼奇怪的神情,一定是她看花眼了!
她立即以手作扇,拼命撲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