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賭徒原清流
顧水墨眸光微閃,輕輕地點了點頭,既然他不坦言自有他的道理,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便好。只是剛剛從遠處望去,那些人腰間的武器她好似在哪裡見過,到底是在哪裡?
就在那些人走了沒有多久,軍營門口便被人送來了一車東西,還指明要讓楚鈺城親自打開查看,奈何巫陵軒哭死苦活地要跟着,楚鈺城也便隨了他。
顧水墨陪着兩人來到了營門口,剛靠近那手推板車,她便感受到了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兒,心中已經猜想到裡面會是什麼東西,不由得向楚鈺城的身後躲了過去。
“墨兒,要不然你先回去,這裡有我和巫帝在就夠了。”楚鈺城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害怕她又犯惡心。
顧水墨瑩白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緩緩地將那雙大手給扳了下來,倔強地說道,“阿城,我可以的,你們不用顧及我。”
這樣的顧水墨讓楚鈺城無法拒絕,只得點頭應下,但仍是死死地將她護在身後。楚鈺城拿過守門兵士手中的長槍,手下一用力便將板車上的箱子給挑了開。
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那箱中不是別的,正是十幾顆血淋淋的頭顱。
“啊…”偷偷跟過來的杏兒沒忍住驚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頭顱看。
“這是…這是…”巫陵軒亦是有些作嘔,這些人死前定是遭受到了極其殘忍的對待,否則怎會露出如此驚恐絕望的表情。
“恩公你快看,是那天扛旗的那個怪人。”杏兒連跑帶顛兒地摸到了顧水墨身旁,貼着她的耳根吃驚地說道。顧水墨眸光一凜仔細地看了過去,方知杏兒所言非虛,確實是那天她們談論過的那個人。
“阿城,這些應該是那些僞南巫軍的領頭人,咱們還沒有派人去阻擋,他們的頭顱怎麼會在這兒?”顧水墨問道。
楚鈺城瞬間瞪大了雙眸,之前聽墨兒說過,那僞南巫軍隊的人數至少有五千人,而來此的絲州七十二騎卻只有三十六人,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將人全部屠殺殆盡,簡直是太可怕了!
“什麼僞南巫軍?”巫陵軒不解地皺眉。
“南巫的京城早已暗暗地潛入了許多西原的兵士,他們平時僞裝成販夫走卒,需要作戰的時候迅速集結成軍隊,與城外的那些西原軍相互配合,對南巫造成雙面夾擊的攻勢。”顧水墨簡單地將自己的所見和理解說了出來。
“竟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那些守城的人是吃白飯的嗎?”巫陵軒震怒。
顧水墨不知該如何勸巫陵軒,遂緘默不語地轉頭看向了楚鈺城,難道阿城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嗎?還是說他已經將這些事情都想得很明白了。
“阿城,是那羣黑衣人做的對不對?”顧水墨試探着問道。
“沒錯,咱們先回去,派人將這些頭顱埋掉吧。”楚鈺城拿起長槍手下一用力便將箱蓋給蓋上,然後攬着顧水墨的肩膀轉身離開。
深夜,聽到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顧水墨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眸帶複雜地看向了楚鈺城,他顯然是知曉那些人的身份,但是他難道就真的相信,以區區三十六人之力,就能敵得過五千人馬嗎?
雙拳難敵四手,若他們三十幾人能打敗五百人還勉強說得過去,打敗五千人馬着實是有些扯,打死她都不信!
“墨兒,你是不是有心事?”帶着倦意的聲音響起。
“阿城,你不是剛剛睡着嗎?”顧水墨驚訝地問道。
“……”楚鈺城睜開了雙眼,若是她激動的時候沒有輕踹他一腳的話,他應該是不會醒的吧。
“阿城,你可不可以給我講講那些黑衣人的故事,若是實在不方便說,那便算了。”顧水墨小心翼翼地問出口,她實在是太好奇了,她希望阿城能夠與她分享。
想到黑衣人白天所說的話,楚鈺城沉默了片刻,就在顧水墨失落地閉上眼睛之時,他卻突然開了口。
“他們是絲州七十二騎,當年絲蘭國滅亡之時,他們帶着蘭家僅剩的血脈衝出了三萬人的包圍圈,可見他們的力量真的很可怕。”話落伸手揉了揉顧水墨的發頂。
顧水墨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怪不得她會覺得那些人身上的武器有些眼熟,她從書中讀到過少許關於絲蘭國與絲州七十二騎的記載,突然想到了密林中的那些屍體,顧水墨頭皮發麻地問道,“阿城,上次你和大哥成功地擺脫追殺,是不是也是他們相救的?”
“墨兒,你真的很聰明。”
“但是,他們爲何要幫我們,亦或說他們爲何要幫你。”顧水墨抓住了問題所在。
“當年他們從絲蘭國抱走的小主子,應該是母后。”楚鈺城的話音落下後,帳中陷入了靜默,兩人只是相擁不語。
這個消息對於顧水墨來說無疑是非常震撼的,就算她想破了腦袋都不會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她還以爲是阿城暗自培養的勢力。要是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她就不會問了,這一定是阿城心中從來不爲外人道的秘密。
“阿城,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對不起,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之間本該沒有秘密的。”
顧水墨心中一暖不由得又往楚鈺城的懷中拱了拱,她何其有幸能夠成爲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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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水墨嘴角含笑地摸了摸身旁的枕頭,卻沒有摸到想摸的人,不由得緩緩地坐起身睜開了雙眼,她都已經起這麼早了,還是輸給了他!這傢伙到底起得是有多早。
剛要下牀,發現牀邊整整齊齊地放置了一套嶄新的軍服,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絲笑意。其實她倒是沒有多想要擁有一套軍服,不過是不好拒絕那小兵的好意,阿城還真是…
不過爲了不被這軍中的其他兵士們當成異類,顧水墨還是把軍服給穿了上。
“怎麼沒多睡會兒,困着了咱們兒子怎麼辦?”楚鈺城端着早膳走了進來,臉上掛着暖暖的笑意。
“阿城,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顧水墨咯咯地笑出聲。
“他的孃親都快吃成一頭豬了,一定是兒子。”
“楚鈺城,你竟然說我像頭豬,我要掐死你!”顧水墨蹭地跳到了地上,追着楚鈺城打了起來。楚鈺城深知她不能跑得太急,遂故意地放緩了自己的步子,很快便被她給追上了,配合地發出了幾聲慘叫,嘴裡不斷地喊着饒命。
剛走到帳邊的巫陵軒嘴角一僵,不由得猛咳了一聲提醒着,這裡是南巫國的軍營,不是他們的王府。
“墨兒,你趁熱把飯吃了,我與巫陵軒談些事情,他已經到門口了。”楚鈺城求饒地說道。
“也好。”
顧水墨一邊安安靜靜地吃飯,一邊仔細地聽着帳外的談話,心中不由得一驚,那白髮銀面的將軍不是輸了麼,爲何西原軍今天又來叫陣,難道說他們又派來了更厲害的人物?
想到昨天楚鈺城與白髮銀面將軍打鬥的場景,顧水墨立刻便沒了食慾,那人與她家阿城的武功旗鼓相當,亦是整片大陸少有的高手了,若是此次再來個難纏的可怎麼辦。
“阿城,今日你不要出戰好不好?”顧水墨幾步便衝到了帳外。
“墨兒,你怎麼出來了?”
“阿城,今日不要去應戰,我心裡不舒服。”
“墨兒,你先不要急,等探子回來,咱們再議具體的應戰事宜。”楚鈺城忙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到了顧水墨的身上,看來得速戰速決了,否則拖個一年半載,墨兒豈不是要將孩子生在這戰場上。
“報!敵方叫陣的還是昨日的白髮銀面將軍。”
聽得探子如此一說,顧水墨瞬間便鬆了一口氣。
與昨日不同,那白髮銀面將領雖然亦是衝了過去,但卻在距離楚鈺城不遠處停了下來,然後緩緩地摘下了面具。
“楚鈺城,大家都是熟人,非要帶着面具打嗎?”原清流嘴角勾起妖冶的笑意,然後緩緩擡首向着城樓上望去,視線落在那個女扮男裝的人身上變得更加灼熱。
城樓上假裝扛旗的顧水墨瞬間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白髮之人猛瞧,一顆心猛地收緊,怎麼會是原清流,纔多久沒見他怎麼會滿頭青絲成了雪。見顧水墨在看他,原清流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中閃動着喜悅。
巫陵軒也是被震撼到了,自己知道原清流武功很高,他親自到城下叫陣也實屬正常,但是他的頭髮怎麼會變成這樣。
楚鈺城亦是緩緩地揭下面具,面色平靜地看着對面的原清流,冷聲道,“好好地回西原當你的皇帝不好嗎?非要塗炭這生靈纔開心?”
“楚鈺城,你還真是愛說風涼話,名利美人你都得了,卻讓別人門前止步,你覺得朕會甘心嗎?”原清流將目光從顧水墨身上移開,轉頭輕蔑地看向了楚鈺城,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着劍鞘。
“既然聽不得勸,那便只有開打了。”
結果是雙方早已預料到的,原清流敗下陣後掉轉馬頭跑了沒多遠,突然振臂高呼,“西原的將士們,成敗在此一舉,跟朕攻城!”
“衝啊!”震天的吼聲響起,萬馬齊奔,瞬間煙塵四起,刀劍出鞘。
突如其來的轉變令城樓上的兵士們都不知所措,顧水墨眸光一凜忙從鼓手手中奪過了鼓槌,卯足了力氣敲響了三通急鼓,城門內早已嚴守待命的副將們立即推開了城門帶着兵士們衝了出去。
刀劍相接混亂廝殺,看着在亂陣中浴血奮戰的楚鈺城,顧水墨仿若被注入了使不完的力氣,手中戰鼓敲擊得越發地振奮人心。
“與奴,再派兩隊人馬去支援駙馬爺!速度要快!”巫陵軒轉身吼道。
“奴才遵旨!”話落與奴飛快地跑下了城樓
巫陵軒一拳打在了城牆石壁上,眼中滿是擔憂,該死地!西原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兵,難道原清流是傾盡全國兵力來打南巫嗎?他就不怕老巢被亂臣賊子給一窩端了嗎?
城下正在與敵軍廝殺的楚鈺城終於明白了原清流剛剛爲何會露出那詭異的一笑,這原清流不僅是個野心家和好戰者,他還是個賭徒,這麼多人馬全部都殺到南巫國,那原清流根本是在賭西原國朝中無叛徒。
殺紅眼的原清流嘴角露出嗜血的笑意,他倒要看看這楚鈺城今日如何保住這南巫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