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終於踏上拜亞姆的陸地時，愛麗絲感到了一瞬間的恍惚，和一股久違的安全感。
最後的幾天航行和之前一樣平靜，惟一濺起的那點水花，來自貝爾納黛的信：
“‘命運’小姐？”
愛麗絲沒有回這封信，她不確定貝爾納黛在這封信裡是試探多點還是警惕多點，亦或者摻雜了別的情緒，但她明白，現在不是回信的好時機。
或者說，對她而言，現在做什麼都不是好時機。
非要說她在糾結什麼的……她其實很困惑，聖弗爾安號怎麼到現在都沒出事？
愛麗絲提着行李走下船，儘管事先沒見過這個叫格爾曼·斯帕羅的新皮膚，但她仍然輕而易舉地在人羣中找到了克萊恩。
畢竟只有他一個身上什麼都看不到。
步伐停頓了一下，她到底沒有小跑過去，而是略微加速，快步走了過去。
愛麗絲沒對克萊恩捏出來的新皮膚做出評價，也沒像在灰霧上時那樣胡說八道，而是在盯着他看了幾秒後，略帶幾分悵然地道：
“好久不見。”
——他們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面了。
氣氛似乎因這聲招呼而變得肅穆起來，在一旁當圍觀羣衆的達尼茲終於忍無可忍，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狗屎，你們還要這樣看到什麼時候！”
說這話時，他甚至打了個冷顫。
這成功引來了愛麗絲的注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達尼茲一圈後，若有所思地轉向克萊恩問道：
“這就是你綁來的去過‘紅劇場’的海盜？”
這一刻，達尼茲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瞪着眼睛問道：“等一下，你什麼意思！”
“啊……”愛麗絲才意識到這位人質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她頗爲困惑地問道，“你沒有告訴他嗎？我以爲人質至少和物品不一樣，應該是有知情權的。”
克萊恩沒回應這句話，而是在思考片刻後，朝愛麗絲申出了手，言簡意賅地道：“行李。”
愛麗絲收回了盯着那隻手的困惑眼神，恍然大悟道：“是哦，好像是有這樣一種禮節……”
這麼說着，愛麗絲把手中的箱子遞了過去，然後再次問道：“所以你真的去給我綁了個去過‘紅劇場’的海盜嗎？”
克萊恩毫不猶豫地接過行李箱就走，以免自己的形象受到損害，愛麗絲愣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
作爲一個人質，達尼茲仍然沒放棄努力加入這段對話，他一邊同樣跟上一邊問道：
“等一下，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這個……你不是格爾曼的朋友嗎？”
“對啊，”愛麗絲點了點頭，“怎麼了？”
“你爲什麼……”達尼茲眼神呆滯地看着愛麗絲，仍然保持着他一開始看見愛麗絲時的那種震驚和困惑，“是女的？！”
愛麗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轉向克萊恩問道：“你和他說了我是男人？”
“沒有。”克萊恩走在最前面，仍然言簡意賅。
“……你話變得好少，”愛麗絲不滿地吐槽了一句，然後又轉向了達尼茲，“既然這樣，你爲什麼會覺得我是男人？”
想了想，愛麗絲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說不定也可以是……”
達尼茲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不確定該先問哪個問題。 十幾秒後，他才勉強收起驚訝，竭力組織着語言道：
“我沒想過格爾曼會有……有你這麼一位朋友。
“還是說，你其實暗戀他？”
走在最前方的克萊恩頓了一下，突然加快了腳步。
愛麗絲這一次沒有急於跟上，而是轉過頭看着達尼茲，若有所思地問道：
“他有沒有和你說過……
“其實我有序列5？”
達尼茲僵在了原地，他看着愛麗絲伸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明顯未成年的少女面龐，揚着輕快的笑容，用俏皮的語氣說道：
“而且，我殺過半神哦～”
狗屎，瘋子的朋友果然也是瘋子！達尼茲看了看前方的背影，突然理解了剛纔對方爲什麼要加快腳步。
達尼茲生動的表情滿足了愛麗絲的惡趣味，她簡單欣賞了一下，轉頭望了一下，發現克萊恩在走了一段距離就停了下來，於是放心下來，追問道：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們到底是誰暗戀誰……”達尼茲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然後，他看到遠處的格爾曼·斯帕羅又折返了回來，臉上露出了他熟悉的斯文笑容。
愛麗絲盯着他，若有所思地問道：“爲什麼不是你暗戀他？”
“我怎麼可能暗戀他！”達尼茲激動地險些原地跳起來，“我暗戀的是……”
這聲音戛然而止，愛麗絲眨巴了兩下眼睛問道：“是誰？”
“沒有誰！”達尼茲情緒激動地申辯道，“沒有那回事！”
愛麗絲盯着達尼茲思索了兩秒鐘後，好奇地問道：“你的暗戀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
“當然是女……”達尼茲下意識地大聲開口，話到一半，聲音又戛然而止。
愛麗絲點了點頭，接着問道：“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好意思說？”
“我纔沒有不好意思！”達尼茲像是小孩子吵架那樣開始比誰聲音大。
“哦，”愛麗絲沒有接受，依然心平氣和，“那你爲什麼不說？你喜歡人家怎麼不去表白啊？你……你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愛麗絲的視線，悄無聲息地下移，然後又在達尼茲驚愕的眼神中出聲問道：
“好像男人會比較在意這個……不對啊，那樣的話，你去‘紅劇場’那種地方幹什麼……難道你和我一樣好奇裡面的樣子？”
達尼茲的神情恍惚起來，克萊恩終於決定站出來救場，他走上前對愛麗絲說道：“你比他適合當‘挑釁者’多了。”
“不，”愛麗絲搖了搖頭，“如果我是‘挑釁者’，我早就被打死了。”
這份清晰的自我認知讓克萊恩沉默了片刻，在幾秒鐘後，克萊恩面不改色地對愛麗絲說道：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愛麗絲轉過頭，看着他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覺得你要是喝了‘挑釁者’魔藥的話，應該也會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