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天秤的話,你一定會後悔!”
因特古拉說這句話的語氣極爲平靜,但格羅夫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然後他就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大錯誤。
在進入這間房間後,他就通過混亂獵手的“狩獵本能”,發現了這個艙室的不協調,從而斷定了腳下的管道是那隻天秤的力量源頭。
但卻忽略了最不該忽略的東西,那就是,那天秤,也許並不是幽靈帝國的核心。
白紙上的黑點尤爲顯眼,一般人進入這艙室,看到這情景,將天秤當成核心也是理所應當。
但格羅夫是一個老牌的序列三,不說身進百戰,但也是一步步拼殺出來的,魯恩王室成員無數,但能像他這樣在任上(意思就是最多才四五十歲)成爲序列三的,也是鳳毛麟角。
以他的穩重來說,絕對不會忽略這件事情。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影響了。
夜皇特倫索斯特在受到六神支持,成爲審判者之前,是黑皇帝途徑的天使,這是很容易忽略的問題。
而這個房間的佈置,又處處凸顯着“審判者”的風格,這才讓格羅夫受到了“欺詐”。
只是這種種念頭閃過的同時,天秤的一端忽然擡起,光之領域猛地收縮一圈,秩序屏障也彷彿被逆向撫摸的貓毛一樣,發出噼裡啪啦的電火花。
“核心究竟在哪裡?”格羅夫看向幾乎伸手就能握住天秤的因特古拉,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懾,那是關注了審判者途徑半神威嚴的律令,讓人不自主的想要遵從對方的話語。
但是,因特古拉卻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指了指自己的背後,在那白色的風衣與西裝上,有着一道從左肩蔓延至右腰的鞭痕,鮮血從痕跡出滲出,染紅了周遭的布料。
毫無疑問,之前那句提醒,已經讓這位女士受到了懲罰。
爲什麼不進入領域後再說?
格羅夫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問題,在第一律的領域中,這艘船的規則應該是無法覆蓋的,可對方寧可承受懲罰,也不願意進入領域,這是爲什麼?
格羅夫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因特古拉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用極爲緩慢的速度,將手伸向了天秤。
軍情九處的成員們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的行爲,卻不敢亂動,因爲就之前親王殿下和對方的交流就讓他們意識到,這其中的問題並不簡單。
“放下它。”格羅夫的語氣忽然變得冰冷,因特古拉似乎並不意外,而是乖巧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蹙眉道:
“你確定?”
“我確定。”格羅夫深吸一口氣,不管這天秤是不是幽靈帝國的核心,但它至少是一件序列二的神奇物品,而且,還是仲裁人途徑。
魯恩王室已經沒有序列二的特性儲備,他想要晉升平衡者,只能想辦法狩獵天使——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能成爲天使的人沒有一個能夠輕易殺死,而魯恩現有的天使也不可能爲了他與費內波特展開天使戰爭,所以,眼前的天秤,是他所能夠看到的,唯一的晉升機會。
“既然你這麼決定的話。”因特古拉像是做出最後努力,卻仍舊沒能制止犯罪的談判者一樣,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快步退開。
格羅夫雖然本能的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晉升的誘惑卻衝昏了他的頭腦,這位混亂獵手學者因特古拉的樣子,緩緩的走近已經乾涸的金色湖泊,將手伸向了那隻天秤。
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天秤就這麼乖乖的被格羅夫握在了手中,在這一瞬間,他彷彿握住了整個世界。
但在慾望得到舒緩的這一瞬間,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精神的不正常,想要將手中的天秤丟棄,卻發現這東西似乎已經黏在了手上,不,不是黏住,而是在往他的身體裡鑽!
“第一律!”格羅夫亡魂大冒,幾乎是本能的丟出一枚符咒,但這一次,這枚符咒卻並沒有給他任何的幫助。
金色的秩序蔓延開來,卻形成了一種與原本的秩序領域截然相反的力量,格羅夫維持了許久的秩序驟然崩碎,軍情九處的成員們被炸飛出去,各個口吐鮮血,之前受了重傷的幾個,更是當場斃命。
隨着死者的出現,地面上殘損的管道忽然放出金光,他們的屍體開始消融,而那湖泊之中,也隨之凝聚起淺淺的一層金色液體。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因特古拉嘆息一聲,卻仍舊沒有救人的打算,只是靜靜的看着那金色的天平鑽進格羅夫的身體,甚至還有閒工夫掏出一條小魚乾餵給莉莉。
這一路走來,莉莉這個參照物可是給她確立時間軸提供了不小的幫助,該給的獎勵可是一定要有的。
“因特古拉女士,親王殿下他……”臉上還掛着血痕的康斯拖着斷掉的腿滾了過來,對於他這幅要命不要臉的做派,因特古拉很是欣賞,然後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康斯對此也沒有意外,他只是站在因特古拉身旁,小心的給自己接上斷腿,雖然這位女士興趣有些惡劣,但她從來不明着坑人,她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雖然康斯也明白對方不會專門保護自己,但在對方身邊,肯定比在明顯受到影響的親王殿下身邊安全。
同樣有過相處的諾瓦特雖然因爲自身身份較高,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看到康斯的舉動,也立刻意識到了他的想法,連忙跟着跑了過來。
剩下的軍情九處成員雖然跟因特古拉不熟,但是看到康斯和諾瓦特都跑了,也明白這裡不能多呆,轉眼間,軍情九處還有行動能力的六個成員,全都跑到了因特古拉身側。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這羣傷殘人士,因特古拉輕輕搖了搖頭,就這麼靜靜的等待着格羅夫的變化。
被金色天秤入侵身體的格羅夫此時已經不復那種撲克牌老k的形象,反而像是一個黃銅澆築的塑像,連那白色的假髮套,都鍍上了一層金屬的色澤,隨後,他的面部開始扭曲,身形開始拔高,雙手忽然僵硬的向着兩側平展開來,看上去,就好像變成了一個人形天秤。
緊接着,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從他的身上響起,他的上半身以一種極爲扭曲的姿勢扭轉,平舉的雙臂如同天秤一般,慢慢的朝着一端傾斜,而隨着這個過程,這間艙室牆壁上那些雷電般的豎紋也開始出現裂痕。
“終於要出來了啊……不愧是特倫索斯特,玩的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