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太夫人很快就從憂心中恢復過來,有些事發生就是發生了,不會因爲你去擔憂它就會消失,越是如此,便越是該要收拾好心情,否則若是自己就先撐不住,那別說是解決麻煩了,先倒下去的就是自己。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問起陸明惜跟陸明薇來:“最近明薇是出門去了,所以才這麼一陣子都沒過來,你又是怎麼回事啊?這都二十多天了,也沒見你過來瞧瞧我這個老婆子。”
太夫人向來是很關心這兩姐妹的,雖然陸明惜派人過來送了東西問了好,可是見她這麼久沒過來,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
陸明惜抿了抿脣,正遲疑着是不是要把邵家牽線搭橋的事情告訴太夫人,就聽見陸明薇沉聲把緣故給說了。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韋太夫人似乎是在消化這個消息,等到過了好一會兒,才暴怒的摔了一個茶盞,只覺得太陽穴的青筋都一突一突的跳了起來,大怒道:“好,好得很!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這樣的爹也就罷了,竟然還有這樣的”
這樣的前任婆家。
邵家真是一點兒臉面都不顧了,更沒什麼廉恥不廉恥的概念了,但凡是還要廉恥,也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陸明惜原本還在遲疑到底要不要說,既然陸明薇已經說了,她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笑了笑就說:“其實邵家如何,我已經絲毫不關心了,本來就是跟我沒什麼關係的人了,反正囡囡我是絲毫不會讓她惦記邵家的什麼東西的。真正令我覺得失望的,反而是父親,我一早就知道他涼薄,可外人總說我是他最寵愛的女兒,久而久之的,我自己都信了,可事實上,在他心裡,沒什麼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我打算帶着囡囡搬出來。”
對於這個決定,韋太夫人十分贊成,她聽見陸明薇複述陸顯宗說的那些話,早已經氣得了不得,哪怕是陸明惜自己不說搬出來的事,太夫人也打算這麼建議她。
孩子沒有做錯什麼事,長久的待在這樣的家裡,以後還不知道會養成什麼樣的性子。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心裡忍不住又酸又澀:“真是我的過錯,當年讓你們母親嫁給了他,讓你們有這樣的父親。”
只可惜這個錯處已經無法挽回,但至少還可以亡羊補牢。
她拉着陸明惜的手:“你先搬過來這裡住一陣子,至於如何打算,我們再商量。”
若是沒有發生韋翩翩生病的事,陸明惜原本也就是這麼打算的,但是現在,韋大夫人跟韋翩翩馬上就要回來了,她就有些舉棋不定:“我怕不大方便。”
韋太夫人馬上就反應過來不方便是什麼不方便,便笑了一聲:“若是這麼長時間都不夠你大舅母學乖的,那也沒法子了。你儘管過來住,否則你們母女兩個單獨住出去,我怎麼能放心呢?”
陸明薇在邊上衝着陸明惜點頭。
她是知道陸明惜的顧慮的,但是這個世道,若是女的單門立戶,總是太過惹眼,尤其是這是京城,女戶更是少之又少,她怕到時候姐姐受欺負。
在太夫人這邊待一陣,若是找到了合適的時機,再搬出去也不遲的。
既然外祖母跟妹妹都是這麼說,陸明惜猶豫了一會兒也就答應下來了。
太夫人馬上便讓魏媽媽去把以前陸明薇住的院子收拾出來,用來安置陸明惜跟囡囡。
魏媽媽辦事向來妥帖又周到,出去帶着周嬤嬤去安排東西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韋太夫人跟陸明惜兩姐妹。
太夫人抿了抿脣,不如何客氣的說:“陸顯宗這樣,不僅不是旺家之象。反而還是招禍之人,只怕任由他這麼鬧下去,陸家的爵位遲早是保不住的。”
事實上,若不是之前陸明薇顧忌着陸雲亭,光是跟陳沖在西北走私這一項大罪,就足夠陸顯宗丟爵位的了。
這個人認不清楚自己的能耐,實在是太可怕的事。
陸明薇最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陸顯宗若是隻是好大喜功,好高騖遠,那還也就罷了,可問題是,陸顯宗還野心勃勃,總是把自己當成是什麼當時俊傑。
沒能耐也就罷了,糟糕的就是他沒有能耐還自以爲是,陸明薇有些疲倦的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跟韋太夫人商量:“若是實在不行,其實倒是不如讓他病了”
他其實倒是很用心做官,但是這個用心用的,陸家的人真是恨不得他別用這個心了。
韋太夫人眯了眯眼睛,聽見陸明薇這麼說,沉吟着點了點頭:“你這麼說,倒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最近錦衣衛到處抓人,西北的案子不會就這麼算了,哪怕是陶院也阻擋不住,這件案子一了,朝中必定就要立太子了,旁人遇上這樣的事,有本事的當然恨不得能夠選對邊,可陸顯宗”
他不會錯過這個押寶的機會,但是他真的沒有這個押寶的能耐。
到最後只怕不僅不可能成功,反而把整個陸家都搭進去。
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話,韋太夫人根本不可能管他的死活,反正他自己要犯蠢找死,誰都攔不住。
可問題是,這事兒還關乎陸家姐妹跟陸雲亭。
既如此,就不能讓陸顯宗胡來了。
既然勸不動,就讓陸顯宗病着算了,病着就不會這麼糊塗了。
等到再過幾年,陸雲亭順利再大幾歲,乾脆便能讓陸雲亭撐起家門了。
說起西北的事,韋太夫人靠在椅背上,緩緩地出了一口氣:“西北的事,我當年一直耿耿於懷,到底平江王跟先太子殿下是如何去世的,其實我們當初就有質疑,也正是因爲我們有疑心,所以才被調回京城,明着看是升官了,回京城榮養了,可實際上卻是奪走了我們的兵權,現在看來,陶院也真是夠煞費苦心的。爲了掩蓋當年的事,他跟底下的人只怕是沒少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