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夫人破天荒的過來一趟,陸明薇起先還以爲是爲了聯絡聯絡感情,怎麼也沒想到,人家竟然還打着讓前兒媳婦再嫁的主意。饒是陸明薇素來也算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也覺得邵家這牌出的真夠邪門的。
她呵了一聲:“真是夠石破天驚的。”
可不是麼,陸明惜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這回真是連遮掩都不遮掩了:“真是可笑的很, 還說什麼,會風風光光的把我當女兒嫁出去,要給我添妝”
陳國公府世子的好處,自然是說起來一大堆了。
比如說,嫁過去就是世子夫人啦,老夫人眼看着年紀在那兒,也支撐不住多久了,嫁過去就能當家什麼的。
反正,好處說的那是一大堆的。
陸明薇坐在圈椅裡頭,桌上還擺着幾碟子點心,不過現在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吃了,盯着那些點心看了一陣,覺得腦海裡有些什麼東西閃過,但是那念頭太快了,快的都讓她抓不住,只能眯着眼睛盯着點心發呆。
真是想破頭都想不通。
邵家到底圖什麼?
陳國公府,有什麼值得他們連臉都不顧,非得把前兒媳都送上去的?
唐晚舟?
她坐不住了,看着陸明惜說:“你可不能答應。”
她知道陸明惜現在看陸顯宗十分厭惡, 也很煩待在這個家裡, 生怕陸明惜一時想要擺脫陸家隨便找個人嫁了。
陸明惜原本正看着賬冊, 一聽見陸明薇這話, 頓時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我又沒瘋, 就算是要給人當填房, 總也得圖些什麼,陳國公世子名不見經傳, 家裡內宅不穩, 之前嫡妻跟庶長子鬧的不可開交。最重要的,想想要給唐晚舟當後孃,我就起雞皮疙瘩。”
滿京城去問問,誰願意嫁給陳國公世子啊?
想想給錦衣衛千戶當後孃的滋味,夏天連冰塊都不用了。
陸明薇撲哧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姐,你看的倒是挺透徹的。”
也是,陸明惜連邵家那個泥潭都滾過來了,怎麼可能還會對後宅的事掉以輕心?
她放了心,回到房裡卻還是橫豎都睡不着。
邵家爲什麼非得做這樁媒呢?
陳國公府能有什麼值得他們覬覦的,難道是唐晚舟?
可唐晚舟對邵家向來是不假辭色的。
她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起來,便見許媽媽滿臉笑意的進了門。
許媽媽是真的高興,露出這些天以來少有的笑臉,見到了陸明薇,更是加快了步子走了幾步到了她跟前,一派喜氣洋洋的說:“姑娘,百合已經沒事了!”
連帶着陸明薇都高興起來。
百合是爲了她才受的傷,雖然太醫他們都說這熬過了前幾天後頭應當就沒事了,可沒得到確切消息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揪着, 現在聽說是真沒事了,她鬆了口氣:“是我外祖母那邊傳來的消息嗎?”
許媽媽應是:“我也過去看過了,是真沒事了,問她什麼,也都答得清清楚楚的,就是額頭那裡,得留疤了。”
說到這個,又有些可惜。
不管怎麼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臉了,臉上破了相,以後婚嫁上頭就難了。
陸明薇沉默一瞬,才說:“我讓人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祛疤的藥吧。”
許媽媽很快又重新高興起來:“也是,能保住性命都不錯了。百合那丫頭自己也是個想得開的,她說沒什麼,她大不了就跟着姑娘一輩子!”
陸明薇想想那個丫頭說這話的語氣,便忍不住笑,搖了搖頭說:“行了,讓她可好好養着吧。”
她站起身來,讓芍藥進來給自己換衣裳。
她院子裡的下人,都是後來陸明惜當家之後重新挑選的,之前那一批,也因爲囡囡跟陸雲鬆的事情之後都換掉了。
芍藥是個話不多的,十分穩重,進來之後便安靜的給陸明薇挑選了一套出門的衣裳,伺候着陸明薇去換。
許媽媽就在邊上看着小丫頭們打掃屋子,等到陸明薇從屏風後頭出來,才問她:“姑娘出門嗎?”
陸明薇嗯了一聲,讓許媽媽不必跟着,自己去前頭跟陸明惜說了一聲。
陸明惜還沒去議事廳理事,正在和底下的人商量着給囡囡請個女先生,聽見陸明薇又要出門,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怎麼最近出去的這麼勤快?”
倒不是陸明惜不想妹妹出去,她知道妹妹凡事都是有用意的,可是現在陸顯宗回家來了,因着他立下了功勞,陸家最近這些天也熱鬧的很,時常有客人上門。
男客自然是陸顯宗會接待。
但是女眷們卻總是要問上一聲陸明薇的,畢竟女眷們翻來覆去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問那些家長裡短的事兒,陸明薇經常出門,那些女眷們只怕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陸明薇笑着朝着姐姐眨了眨眼:“我這次去外祖母家,很快就回來。”
去韋家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陸明惜讓她帶些禮物過去,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陸明薇出門之後,便讓芍藥吩咐車伕:“先去寶鼎樓。”
車伕是陸明薇每次出門都用的老褚,是個嘴巴嚴的,尤其是上次經過瘋馬的事情過後,便被陸明薇大大賞賜了一番,便更是用心當差,聽見這話,也半點沒有多說,把車趕去了寶鼎樓。
陸明薇下車的時候吩咐他:“你去對面茶樓坐坐,或是去哪裡轉一轉,半個時辰之後回來接我。”
老褚急忙答應了。
寶鼎樓裡,陸明薇提着裙襬上了二樓,自然已經有人看到她了,忙着引着她去了三樓。
轉了一圈,帶着她去了以前來的那間屋子,打開門便看見崔明樓正坐在窗邊。
她邁步進門,就見崔明樓轉過身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崔明樓先開口:“蕭正楠要被送回老家了。”
陸明薇半點兒沒有覺得意外:“這麼輕啊?看來還是沒有鬧的太過頭,蕭家對孩子可太縱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