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宗晨的辦公室出來,何衛柔提到要去看看院長和程國強,谷啓幕知道已沒有拒絕的藉口,只能緊緊牽着她的手,走向那間病人最不願意聽見,家屬就傷痛欲絕的太平間。
何衛柔靠在谷啓幕的懷裡,整個身體都在不自禁地顫抖着,不是害怕,是悲慟。
整個太平間給人的感覺只有冷,讓所有到這裡來的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都像凝結的冰霜一般冰冷,谷啓幕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和溫暖……
隨着醫護人員把劉福建和程國強的屍體從櫃子里拉出來的時候,何衛柔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接着袋子被拉開,看到就是院長和國強安靜的躺在那裡,他們的身體早己經沒有了溫度,臉上也毫無血色可言。
何衛柔靠在谷啓幕的懷裡,不自覺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就怕她的聲音驚擾了兩位安睡的故人,眼淚卻是不停的往下流淌着。
谷啓幕在她耳邊輕聲地安撫着她的情緒,直過了好久,纔看見何衛柔離開他的懷抱,慢慢的走過去。
她安靜的看了兩人一會兒,用手擦掉自己的眼淚,深呼吸道,“院長,國強,你們放心睡吧,我會好好照顧羅阿姨的,我不會再讓她出事了,也請你們在天上看着我們,守護着我們,我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們不用擔心。”
說着說着,她拉着院長的手,揚起一抹堅強的笑容道,“院長,你以後再也不用操心我和羅阿姨的事情了,以前我讓你那麼放心不下,不過現在好了,你不用在爲我們操心了,你只要好好的看着我們就行……”
她又看了看程國強,“國強,我以前常常都是不聽你的話,經常幫着小薰氣你,不過現在你放心,我再也不會頂撞你了,還有……”何衛柔聲音越來越嗚咽,眼淚忍不住就掉下來了。
她急忙的用手擦自己的眼淚,可是怎麼擦都擦不完,“國強,你對我心意我何嘗不瞭解呢?你對我的好,等我下輩子再報答你吧……對不起啊,院長,國強,我真是沒用啊,這眼淚怎麼就停不下來呢,你們一定不想看到我的眼淚吧,你們明明就是希望我和羅阿姨笑着活下去的,可是我,我……”何衛柔此刻是完全說不下去了。
谷啓幕在一旁看着何衛柔那麼傷心,一雙英眉蹙得很緊,心痛無比,走過去把何衛柔擁在了懷裡。
“劉院長,你安息吧,我們鼎豐會讓你的民馨孤兒院以更好的方式存在下去,安心上路吧!”
谷啓幕這樣一說,何衛柔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泣不成聲地趴在他的肩頭掉着眼淚,整個太平間只聽得見她悲嗆的哭聲。
……
何衛柔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舊是個清晨,發現自己居然又躺在了病牀上,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而視線裡,慢慢出現了一張俊逸的臉龐,他正笑着看着她。
“醒了,一定是聞到粥的香味,來,剛好是吃早餐的時間!”谷啓幕一邊說着,一邊將她扶起。
何衛柔卻不解地皺起秀眉,道,“早餐?我睡了多久?”
“已經快一天了,就是你昨天看完院長他們就睡過去了,我覺得你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所以纔會鬆口氣!”谷啓幕解釋着,吹涼了勺裡的粥,就遞到了她的嘴邊。
何衛柔沒有多想,伸手就要接過來。
“不,我來餵你吧!”谷啓幕很是霸道的說着。
“我不是不讓你喂,只是,你也不去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滿臉的胡茬!”何衛柔笑出聲來,不客氣地點破。
谷啓幕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兩天兩夜照顧何衛柔,他確實沒有心情去理會自己面子上的事。
聽她這一說,他才勉爲其難地將粥碗遞給她,進到洗手間裡清洗。
“對了,你聯繫了國外那位醫生嗎?有消息了沒……”何衛柔提高音量問道。
下一刻,他的聲音混着水聲有些模糊的傳來,“看你情急的,這件事我一直在跟進,不會忘的,你好好吃你的早餐吧!”
何衛柔辨識了很久才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吃早點,不多時,聽見洗手間裡傳來一陣手機鈴響。
一個接着一個,似乎沒完沒了了。
何衛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纔想起昨天鼎豐已經正式上班了,工休假期結束,一大堆的事務堆積如山,谷啓幕做爲總裁應該更忙纔是,怎麼會有這個空閒陪着她在醫院裡?
礙於他正在說電話,何衛柔不敢隨便插嘴,四周看了看,果然發現沙發裡放着一些文件,難道他一夜胡茬冒出來,是熬着通宵一邊照顧她一邊忙公事,他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想起前幾天,他纔剛重感冒,花了她不少精力照顧,如今剛剛好轉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何衛柔想也沒想,放下粥碗就直奔洗手間,一把將谷啓幕的手機搶了過來。
谷啓幕愣了一下,看着何衛柔憤怒的容顏,一時半刻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什麼地方又得罪她了。
“怎麼了衛柔,我還在說電話呢,公司裡有緊急的事務等着我指使,乖,讓我說完就好!”
“你也知道公司事忙,那你怎麼還一天陪着我這個閒人?”何衛柔索性把電話掛斷,忿然地抱怨道。
谷啓幕聞言,發出了一聲哂笑,沉聲道,“我怎麼叫陪着你這個閒人?我現在就是以總裁的身份來關心孤兒院的近況,不止是起火的原因要調查跟進,孤兒院現在員工的安排,傷員的治療,死者的祭奠儀式,所有的一切都該有鼎豐參與的一份,我當然得在這裡,不然我還能在哪裡?”
“強詞奪理,既然你電話裡不能交代清楚公司的事,你現在就回去上班,下了班再過來都行,我不允許你這樣荒廢事業!”
她霸道的要求聽得谷啓幕心中一暖,但他現在也很不捨離開她,幾千萬的生意他都可以不顧,就是不可以再冷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