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千家萬戶都溢出了歡聲笑語,大街小巷響起“噼噼啪啪”的爆竹聲,天空中不時升起五彩繽紛的煙花,夜空彷彿一個偌大的電視熒屏,正在播放着萬家慶新春的精彩節目,天氣雖然寒冷,卻擋不住信念的喜氣,樹梢上的紅氣球,屋檐下的紅燈籠,地面火紅的鞭炮屑,還有家家戶戶門口貼的春聯,都見證了春節給人們帶來的喜悅。
此時是萬家團聚的時間,而在谷家,卻顯得異常的冷清,由於平日工作的人都放假回去了,家裡就只有谷啓幕和岑雅,以及照顧岑雅的吳媽,就這三人在家過年。
擺放了滿滿一大桌的珍饈美味,可岑雅就是沒啥胃口,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放下筷子在那嘆氣了。
“媽,怎麼了?”谷啓幕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關切地問道。
“還不都是你,好端端地跟羽倩吵什麼啊?要不然今晚吃飯也不會這麼冷清,這一桌子的菜,我們娘倆吃上一個星期估計都吃不完!”岑雅再次抱怨出聲,對於彭羽倩突然說要回家過年的事她已經問過吳媽,知道了大概,平日裡難得見到谷啓幕,批評不了,過了那幾天自個氣也消了,就剩下這點埋怨了。
谷啓幕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吃着飯,見到有什麼是老人家牙齒能咀嚼的,就把它夾到岑雅菜碗裡。
岑雅見他逃避,忙倚老賣老道,“你不知道羽倩不在的這幾天,我是吃不好睡不好,平時都習慣她給我點點聖經才睡覺,下午的時候還有她的點心充飢,你也知道我一把老骨頭了,不是隨便哪個人幫我按摩我都受得了的,只有羽倩的力道,是恰恰合適,不輕不重,舒服極了,可你倒好,硬是把她給攆走了,我看她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不是你去親自請她回來,估計她就要在彭家長住了。”
谷啓幕看向岑雅,目光犀利地盯着,彷彿在研究,此時的岑雅究竟是清醒的還是糊塗的,可糊塗的母親,又怎麼能說出這麼一長串合情合理的話來?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衛柔的笑貌來,他咳嗽一聲,道,“媽,我和彭羽倩之間沒有感情,如果她真的願意簽字離婚,對她反而是件好事,她沒有義務爲了我們谷家守活寡吧!”
“呸呸呸……什麼守活寡,你又沒死……呸呸呸,大吉大利,大過年的說着不吉利的話……”老人家遲鈍了些,卻因爲這話而讓氣氛活躍了一點。
谷啓幕收起笑容,打發了吳媽離開,起身來到母親身邊,蹲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子,母親坐在椅子上的高度一致,母親老了,身體也萎縮了不少,而自己正當壯年,是無法去體會老人孤獨活在世上那種感覺的。
心下一軟,到嘴邊正要跟母親介紹何衛柔的事就此打住了,話題一轉,“明天我陪你去廟裡上香好不好?”
見他還在逃避話題,岑雅一聲長嘆,唏噓道,“我知道羽倩有時候會發一點小姐脾氣,可她愛你那份心是真的,不然這麼多年她也不會一直守在這個家裡,啓幕啊,你就當聽媽一回勸,明天大年初一,你就乾脆帶着東西去彭家,給老丈人道個歉,把羽倩接回來吧!”
谷啓幕淡淡一笑,撫着母親已經皺紋深重的手背,道,“我還可以給你娶一個更好的媳婦進門啊!”
“打住吧,我可不信你,羽倩這樣的孩子要什麼有什麼你都不喜歡,你還能再給我娶了新媳婦,我纔不信呢……就這麼說定了,如果你明天不想去,這個假期隨便找哪一天去都行,媽給你一點時間!”岑雅似乎只當他的話是在說笑。
谷啓幕目光一閃,似乎有些動容,雖然彭羽倩在外面有些事偶爾會傳到他耳中,但人與人相處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母親需要這個兒媳婦,他做爲兒子,就不該只想到自己這麼自私,偶爾也該爲母親考慮一下。
“我想想吧!”
“好好好,那我們快點吃飯,一會我還要看春晚呢!”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和孩子一樣可愛,得到谷啓幕這樣的回答岑雅已經很滿意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拍了拍兒子的肩頭,催促道。
看着母親重展笑容,谷啓幕也感覺什麼付出都值得了,倆母子再次進餐,這次的氣氛就變得好多了。
吃過年夜飯,岑雅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谷啓幕則回到書房處理工作。
都說一個企業的領導者,要麼就是最閒的要麼就是最忙的人,谷啓幕就屬於後者,因爲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爲鼎豐努力,才能彌補自己的不足,追趕上谷啓幕的步伐!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一點,谷啓幕剛想起着要給何衛柔打個電話,房門上傳來響聲。
“兒子,媽給你端餃子來了,大年三十必須吃它纔好……”
聽着是母親的聲音,谷啓幕急忙放下手機,開門將母親迎了進來,接過了她手裡熱騰騰的一碗水餃。
“來來來,趁熱吃……”岑雅緊忙催促起來。
谷啓幕沒有二話立刻品嚐起水餃來,到谷家這五年,母親在大年夜這晚的習慣他已經瞭然了。
“很好吃,三十多年了,還是這個味道!”看着母親慈愛的眼神,谷啓幕讚揚地說道。
一聽這話,岑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眶裡,一瞬就泛起了紅溼,“你是勳兒啊,怎麼會吃了三十多年!”
谷啓幕聞言,差點讓湯水燙了嘴,急忙放下湯碗,有些激動地看着岑雅道,“媽,你記得我了!”
岑雅點了點頭,含笑地拂過眼角的淚光,“當然了,你是我的小兒子,勳兒啊!”
說到這,她回過頭去,凝望着窗外絢麗燃起的煙火,目光是異常的明亮美麗,“對不起,媽又犯病一段時間,要不是剛剛看節目被觸動,我還醒不過來呢!”
“媽,別這麼說,不管你把我當成谷啓勳還是谷啓幕,我都是你的兒子!”谷啓幕緊緊地握住岑雅的手,安慰道。
岑雅笑了笑,許久才幽幽說道,“你不知道,這三十年來,媽對你是日夜牽掛,每次想起都會淚流滿面,難得你失而復得,可是你哥哥又生病去國外治病,你們兩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命苦,這輩子是不是就只能擁有你們其中一個兒子?你說說,這都五年了,除了你哥哥偶爾打個電話回來,也不見他回來看看我,勳兒,過段時間你請假吧,陪媽去美國看你哥好不好?”
付銘軒心中一震,岑雅的要求,對於現在的他而言,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是他不能放下手頭的工作,只是,哥哥其實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