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榕再次跑進了樹林中,我趕忙追了過去。現在還不是自責的時候,而是要揭開謎團,線索不能斷。
我跟着陳榕在樹林裡穿梭,隨着越來越深入,我的心也越來越不安。因爲這片森林錯綜複雜,茂密煩亂,只怕再繼續深入的話,很難找到回去的方向。
陳榕也由最開始的跑變成了走,他現在身體狀況並不好,他吸了很濃的毒煙,看起來昏昏沉沉的。他這時候最應該做的是靜息運氣,而非這樣劇烈的運動。吸入這樣的毒煙如果沒有在短時間內發生什麼重大的創傷,那一般都不是太嚴重的事情,只需淺吸深呼,運氣靜坐,時間一過基本都會慢慢恢復的。而這樣劇烈的運動,則會更快的加速血液的流通,把帶有毒煙成分的血液更多的輸送到大腦,令人提前昏厥。
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陳榕不得已,而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了。我心痛的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前行着,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我的周圍。我快速的張望,便看見了那顆人頭。它頭上的符紙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留着膿水的傷痕。
它又回來了,更可怕的是陳榕還沒有意識到。這種昏沉的狀態下,確實是察覺不到的。人頭就這樣在陳榕的後面,緩緩的跟着,就像貓追老鼠一樣的戲耍。
我的心中涌起一絲憤怒,知道陳榕這次是躲不過去了。人頭漸漸的失去了耐心,又發出了那怪異的笑聲。陳榕聽見了,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立刻轉身,而是喘着粗氣倚着一棵樹坐了下去。人頭亮着血紅的眼睛,慢慢飄到了陳榕的面前。
我在一旁喊叫着,師弟,閉上眼睛,不要看它的眼睛!然後我便沉默了,不是因爲我意識到他根本聽不見,而是我記起了這根本沒用。我現在所面臨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是根本改變不了的。
陳榕並沒有閉上眼睛,他直直的盯着那雙血紅的眼睛。眼中卻沒有了憤怒,他笑了。他的身體又漸漸的癱軟下來,在他被完全控制的最後一刻,我聽見了他說了三個字。
“林方明。”
林方明?林方明......我念叨着這三個字,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可那人頭的眼中卻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它並沒有停下來。我看見陳榕癱倒在地上,人頭的眼睛也回到了之前的樣子。然後人頭開始緩慢的向樹林深處飄去,陳榕也機械般的起身在後面跟着它。這個場景看起來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神明,提着一個‘人頭燈籠’在前面爲他引路一樣。
果然還是被控制了,我恨恨的說道。而就在這時,陳榕突然不見了。他就這樣的在我的視線裡突然的,憑空的,不容置疑的消失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感覺我的視角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我擡頭一看,人頭正在我的前方帶路呢!我心頭一震,頓時明白了他消失的原因——“角色轉換”。
現在夢境中的我就是當時的陳榕了,我將要看到的事情,就是當時陳榕看到的。如果這樣,那也再好不過,就讓我親自看看這個噁心大腦袋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我試着控制着自己的身體,確切的說是陳榕的身體,可是卻不聽使喚,我能動的就只有眼珠了。我不知道當時陳榕被控制的時候是否還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反正身體是控制不了的。不過我猜他當時也是意志模糊的,我之所以有自己的思想,是因爲我不是屬於這個“維度”裡的人。陳榕到底遇到了什麼,我應該就快看到了。
在這個“引路者”的引導下,不知道走了多遠,我終於走到了它要帶我來的目的地。
剛看到這個目的地的時候,我以爲我們走出了森林,隨即才知道並非如此。這裡並非森林的盡頭,而是位於林中的一片空地,這片空地中間巍然坐落着一座破舊的廟宇。
高聳雜亂的樹木將這塊空地環繞起來,異常的隱蔽。那廟宇看起來有些年頭,老舊的不像樣子。長度大約十米左右,寬度不詳。上面也沒有什麼牌匾,甚至沒看到一個字,不知道是個什麼廟。
只見那頭顱來到了廟前便徑直從破舊的窗洞中飛了進去。我也跟着慢慢的向前走去,一步一步的接進了廟宇的門。
突然一個問題在腦中浮現,讓我更加的疑惑起來。這是廟!廟啊!自古廟宇供奉的非佛既神,即使廟宇荒廢了,可神靈的威嚴也會有留存,那麼這顆怪頭怎麼敢進入廟中?它爲何可以受到此間廟宇的庇護?難道這裡供奉的不是神靈?那這到底是一個什麼廟?這裡又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何在這深山老林深處會有這不爲人知的廟宇存在?
一系列的問題讓我越來越迷茫,未知的因素讓我越來越恐慌。我已經走到了廟的門前,盯着人頭飛進的那個窗洞,想先看清黑乎乎的裡面到底有着什麼。看着看着,霎那間我全身毛孔全部張開,汗毛倒豎。因爲我在那黑漆漆的窗洞裡緩緩的看清了有一雙眼睛也正在緊緊的盯着我看。一雙血紅的眼睛!這顆怪頭也正在盯着我!嘴角一絲邪惡的笑容。
一陣陰風吹過,樹枝嘩嘩作響。一股寒意遍佈全身,我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前走去。
我被控制的身體木然的擡起手推向了門,“吱呀”的一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此刻這詭異的氛圍中這一聲“吱呀”異常的刺耳。伴着簌簌落下的灰塵,門被推開了,推開門的一霎那我便感受到這廟裡面強大的怨氣,還有撲鼻而來的腐爛氣息和發黴的味道。屋頂破損的瓦片處有些許月光灑進來,隱約可以分辨廟裡的情況。
整個廟宇裡面空空曠曠,破舊不堪,沒有任何多餘的陳設,只有正中間的臺子上立着一塊大石頭。由於光線昏暗,我還看不清那大石頭究竟是個什麼,不過按道理來說那應該是一尊某位神靈的雕像,可是從輪廓上看感覺並不是雕像。
因爲這個雕像好像雕刻的有些太“規矩”了。不管這座廟宇的主人是誰,都未免太過寒酸了。年久破舊自然不算,可這整個廟宇連最起碼桌案和香爐都沒有,四面空空,只有着一尊像。難道這是一個被信徒們遺棄的神靈嗎?
四面空空......四面空空......然後我看到了一幕讓我震撼無比的畫面。這裡並非四面空空,在四周黑暗的角落裡有着不下數十人,只不過,都是死人。
這些人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死在了這裡,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多數都已經是森森白骨,少數的還在腐爛中。然後我意識到了一件事,這裡或許一直在死人,最早的已經成了白骨,最新的還在變成白骨,那麼,就說明從幾年前到現在一直有人不斷的來這裡“赴死”。就像如今的陳榕一樣。
幾十條人命,究竟是什麼樣的惡鬼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和仇恨,它爲什麼要這麼做?這裡除了村民幾乎沒有外人,那這些屍體應該都是村民了。這人頭和村民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幾十條人命還不足以平復,到了今天它竟然還在繼續作惡。這還算什麼廟宇,這根本就是一座“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