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我和溫尋說要下山,溫尋點了點頭,但是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或許以爲我要去給狐族通風報信吧,可他什麼也沒和我說,我有什麼可報的呢。
我笑了一下,心道:今天過後,談判達成,一切和諧如初,五師兄啊,你就能理解我了。
到達糜袂的小區時,已近午時,豔陽高照,風和日麗。
我自道:“是個好天兒,這會兒談判應該也已經開始了。”
上了電梯,我拿出卡刷了一下,17A的按鍵亮了起來,電梯緩緩上行。
糜先生會和我說什麼呢?就這樣見家長了,說實話我有些緊張,很怕自己表現的不夠好。
我轉過身,對着電梯後面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衣裝和髮型。鏡子裡的小夥子,臉色微紅,還算精神。
電梯緩緩上升,停在了十八層。
我站在門口,等了一會,門沒開。
按了幾下開門按鈕,還是沒開。
“嗯?電梯壞了?一會兒得告訴糜袂一聲,免得嚇到她。”
正要試着扒開門,頭頂上攝像頭啪的一下爆了,電梯燈閃了兩下,光線一下暗了許多。
嗯?
我皺起眉頭,手伸進口袋,捏住一張雷炎符。“不太對勁啊,是那個小鬼頭在搞怪麼。”
我退後一步,緊接着,電梯門的縫隙中突然滲進了猩紅粘稠的紅色液體,是血。
越來越多,蔓延開來。掃視一下,發現電梯的頂部和四壁都有不知從何而來血液滲入,只一會,整個電梯內已是一片血紅。
這些血紅開始滔滔冒泡,漸漸的,生出許多眼睛,我數了一下,有八隻。這些眼睛不是人的,瞳孔不同,也是血紅色的。它們似乎在衝着我詭異的笑。
“清清靈靈,心下丙丁,右觀南鬥,左觀七星,吾能混元,天地發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我小聲念道。
光芒頓顯,那些腥紅的血液,在我腳下讓出一個圈。
八隻眼睛從各方各處看着我,一股異常凌厲的威視壓着我,我的意識漸漸開始朦朧起來,只覺得整個空間開始旋轉曲扭起來,我也跟着天旋地轉,手扶腳撐。
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在舌尖上狠狠咬了一下。
銳利的痛感和血腥的氣息瞬間讓我清醒過來。
空間穩定下來,可那八隻眼睛還在。
我手中結印,操控金光幻形,八縷金線自我身上纏繞而出形成八股尖銳,直直刺向那八隻眼睛。
“轟!”
突然間,電梯極速上升。我一個不防,跌倒在地,被慣性壓的起不來。十八層之上的各個樓層按鍵快速的變換着,轉眼就快到了頂層。
我急忙伸直身體,雙手雙腳死死的撐着牆壁。
“轟隆!”電梯驟停在頂層三十四層。我被震飛起來,在電梯頂板上狠狠撞了一下,又重重摔了下去。
我強忍着胃中的翻騰和身體的痛楚想要站起來的時候,電梯又突然快速下降。
我心裡大驚,這可不行,這下摔到底我必死無疑!
可是,我現在有什麼辦法?
我緊緊的抓住扶手,承受着快速墜落帶來的不適,腦中快速轉動着。
就在這時,電梯的速度突然慢了許多,然後緩緩的停在了十八層。
我正驚訝不解之際,忽然又一聲爆響,電梯門被兩條白茸茸的尾巴生生撕開。我擡起頭,見門外的糜袂正面容嚴峻的看向另一邊,身上散發着強盛的紅色妖氣。
“小神棍,快出來!”
我慌忙的爬了出去,之後,電梯重重的掉了下去。幾秒後,一聲巨響從電梯井傳來。
“小妖精怎麼回事?”我回頭望去,纔看見糜袂的對面還站在一個人,此人正是糜先生。
糜先生一改初次見面時的溫文爾雅,而是面容冰冷眼神狠毒的看着我,他的周身,散發着更紅更盛的妖氣。
“你要和我動手?”糜先生的聲音略有驚訝。
“你爲什麼要騙我?”糜袂滿眼淚水,憤怒的喊道。
“他必須死。”他的聲音異常冰冷
糜袂搖着頭,倔強的說:“除非你連我也殺了。”
我震驚喊道:“什麼情況?爲什麼要殺我?”
“別問了,你快跑!”糜袂衝我喊道。
我慌忙起身跑到樓梯口,正要下去,頓時覺得有點憋屈,轉身道:“我光明正大爲什麼要跑?我還怕他不成!”
“你會死的!”糜袂反身一揮手,一股力量頓時將我推了下去。“快走!”
沒走幾步,我聽見糜袂道:“你別過來!”
我回身擡頭一看,糜袂手持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瘋啦!快放下!”我喊道。
她轉頭見我停了下來,氣呼呼喊道:“誒呀你快走!他不會讓我死的!”
我咬咬牙,跑了。
到了一樓,見許多人和維修工已經圍住了殘破的電梯,正在打電話和議論紛紛。
我出了小區,開車走了。
路上,我的鬱悶可想而知,給糜袂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我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分析之前發生的事。
糜先生此次約我根本不是想感謝我,他是要殺了我。從糜袂的話語中可以得知,糜先生騙了她。可糜先生殺我的理由是什麼呢?
今天正是法術界和狐族談判的日子,這會可能已經談的差不多了,他在此刻對我出手,難道就不怕影響談判的進程嗎?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談判的結果?
我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場談判或許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我繞城而出,直奔部落,心裡忐忑不安。
通往部落的那條偏路兩旁,一望無際的雜草高聳着,偶爾會經過一兩顆孤單的樹。在快要抵達部落山下的時候,前方出現一個人影。
駛近後,發現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一頭長長的栗色頭髮,面容白淨秀美,一雙黃褐色眸子泛着晶瑩。她站在那裡,對我招了招手。
我將車偏了偏,沒打算停。她竟先一步跳到路中央,將我攔停下來。
她走過來,俯身衝着我微笑。我心情挺糟,此刻頗爲反感,冷眼看着她。
“帥哥,載我一程如何?”
“我要去的地方,你不順路。”
“順路,”她輕輕一笑,看着我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哦?”
我悄悄將法具包紮在腰間,下了車。關上車門的一瞬間,我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看去,一個藍髮披肩,面孔棱角分明的瘦高男子站在右後方路旁的雜草中,正冷眼看着我。
還有人!我轉過頭舉目望去,見左邊路旁的一顆粗壯的樹上,一個人站在樹枝之上對着我笑。他一頭火紅的頭髮,一對碩大眼睛紅彤彤的,炯炯有神似燃燒着火焰,口中叼着一片樹葉,手中拿着一根長長的彎曲木棍。
好像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