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類?不是人類會是什麼?鬼嗎?我們相處這麼久了,你是人是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在說什麼呀?”我有些不知所措道:“你一定是中了那小鬼的什麼迷魂術,你放心,我一定有辦法幫你解的......”
“你聽我說!”糜袂喊了一聲,緩緩道:“你還記得你在太行山比賽中遇到的那隻小狐狸嗎?”
我想了想,突然驚訝道:“你說的不會是那隻送了我一面令旗的小白狐?你怎麼可能知道它?”
“因爲,我就是那隻小狐狸,我就是你們法術界口中的......狐妖。”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半晌後,我緩緩道:“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怎麼可能相信這麼荒唐的事情!”
糜袂點點頭,隨即我發現她身後的長裙裡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然後,她提了提長裙,一條偌大蓬鬆的白絨絨尾巴漏了出來,輕輕的擺動。
糜袂面色通紅,滿臉淚光,低着頭不敢看我。
我癡癡一笑,不敢相信道:“這是......你想和我玩角色扮演嗎?這尾巴是你在網上買回來的吧?”
糜袂終於擡起頭,一雙晶瑩水潤的眸子淚光閃閃的看着我。
“你......應該會覺得很噁心吧......”
從她的表現來看,這不是玩笑,那麼,這一切,都是真的了。這件事簡直......太荒唐!太扯淡了!
我的腦子嗡嗡直響,覺得眼前都開始旋轉起來。我閉着眼睛摸到沙發邊,坐下來,這會兒我已經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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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袂坐到我的對面,沉默良久才輕輕開口道:“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對我來說是既幸福又痛苦的。我無數次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我就是一個人,和你一樣的人。我也無數次的夢見你發現我是狐妖后,看我的眼神,是那種讓我跌進冰窟的厭惡......”
我說不出一句話,糜袂繼續道:“我知道,我這樣的行爲屬於欺騙。我知道即便是普通人也無法接受我這樣的身份,更何況是你們修道之人,我們天生就是對立的。現在你能夠明白,我爲什麼始終不肯說出來了吧,我怕,我怕失去你......”
我不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終於鎮靜了一點,在亂糟糟的思緒中,我只想到了我一直以來都想問的一個問題。
“你們......當時爲什麼會出現在太行山?既然是狐妖,爲什麼要冒險去法界聖地?”問完這些,我在心裡說:求求你,千萬別說你們是去殺楚廷山的。
其實,我的心裡,一直都在怕這個問題。
糜袂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哥哥他們的事從來就不告訴我。我只是聽他們說,那段時間法術界要在太行山舉辦十二年一度的大賽,很多門派都會參加,他們要去做些事情。我想着,你或許會去,就嚷着跟了去。我給你令旗和去太行山的庭院中看你比賽的事,哥哥是不知道的,他若知道是絕不會讓我去冒險的。”
還好,她沒有提及楚廷山。還好,她什麼都不知道。我願意相信她。
我又問:“那個小鬼頭是怎麼回事?”
“他是我十幾年前遇到的,當時覺得他孤零零的很可憐,就認作了弟弟,這些年他一直都跟着我。”
“這麼說,那次的任務......”
糜袂解釋道:“那時候,我聽哥哥說有些計劃已經到了避免不了要與法術界交手的地步,只不過現在對於各門各派的實力還不太瞭解,不敢輕易暴露。於是我就自告奮勇的想出這麼一個主意,編排了這個鬧鬼事件,然後隨機委託一個門派來試探實力。找到你,只是一個巧合。一切都是我和小兵事先設計好的......”
我苦笑道:“怪不得......這樣一來,當時的很多疑點就都迎刃而解了。”
“只不過,超出我預料之外的是......我喜歡上了你。”糜袂扯動一下嘴角,道:“自從我們開始交往後,這些事一直都折磨着我,如今說出來,確實好受多了。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再也沒有對你隱瞞的事情了。”
我思忖片刻,輕聲問道:“糜袂,按照你剛剛所說......糜先生和你們族類已經開始做一些動作了,他們要對法術界做什麼?”
“我不知道。”糜袂道:“這些事哥哥從不讓我知道,更不讓我參與,他一直說,只想讓我像一個普通的人類那樣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
“那我們的關係,糜先生知道嗎?”
“我當然不敢讓他知道,就像你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後,應該也不會讓你師父知道一樣。他們會極力反對並阻止的。”
不知怎地,我突然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先不管那些,就單說種族差異,狐妖和人類能在一起嗎?”
糜袂眼中短暫的閃了一下,急切道:“如果拋開種族矛盾和門規戒律的話,是沒有問題的。我們很多族類已經修得完整人身,也能夠很熟練的隱藏妖氣,更不會輕易顯現原型,可以說完全和人類一樣的。”說到這,糜袂羞紅了臉,又道:“甚至......和人類生兒育女......也都是可以的......只不過,我們的壽命比人類長很多。”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低頭沉思起來。
她見我半天沒有說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的秘密,已經全部都告訴你了。”她說完,開始緊張又忐忑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在等我的答覆。
嫺子無意中的一句話還真說對了,糜袂還真是個狐狸精!
原來,我喜歡上了一個妖精!
我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秘密現在都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砸的我直懵。而現在,我知道了這一切,我得給她個答覆,她還在等我的答覆。
這段感情,還該繼續嗎?如果不該,我們又放得下嗎?
法界與狐族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對立存在,近年來狐族和法界的矛盾已經初露頭角,而師父也說過,楚廷山的死雖然沒有證據,但基本可以確定與狐族有關。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我們的這段感情都是絕對不會被法界和師門允許的。
我的身份,和葉靈兒的複雜聯繫,再加上一個楚廷山的死,這些事情已經讓師父麻煩纏身在法界內受盡冷眼。如今我又與狐妖談起了戀愛,這事若讓法界知道,估計師父的司長之位都會不保。
可再轉念一想,糜袂何嘗不是有着同樣的壓力?她明知糜先生不可能允許,卻還是邁出了這一步,沒有她的這一步,光憑我這個慫蛋,是不會有這段感情的。
法術界的規矩......與我何干?我是他們的一顆棋子,是他們曾經想要永遠囚禁起來的一顆炸彈,他們對我無情無義,我憑什麼要遵從他們的清規戒律?
至於部落和師父......若放在以前,這件事確實會讓我大傷腦筋,但現在,他們不再能成爲影響我決定的主要因素了。師父和部落,可以先瞞着,走一步算一步。
理清了這些,便只剩下一件我必須確定的事了,那就是:我自己本人,是否能夠接受糜袂狐妖的這一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