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一醒來就這麼兇?”她撅着嘴,一臉的委屈。
我坐起身,頭上便傳來一絲疼痛,用手一揉,發現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大包。
這會兒我突然想了起來,原來我是被一個人給踹暈的。我一下跳了起來,叫道:“那兩個挾持你的人呢?”
她聽後一怔,然後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她眨着眼睛,如水一般輕柔的看着我,輕聲道:“你以爲我是被劫持了,所以才追過來的麼?”
她這一問,讓我瞬間滿臉通紅。我故作鎮靜的岔開話題,語氣強硬的問道:“人呢?敢打我......”
“別管他們了,”她將我按坐下來,雙手搭着我的肩膀,擡起俏麗的下巴,對着我額頭的大包,輕輕的吹了起來。“很疼吧?”
“不......不疼......”我只感覺,我的骨頭好像都酥了。
然後,她伸出一隻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揉了起來。“我想早點幫你揉的,又怕你疼醒了,就沒敢揉,不然這包也不會長到這麼大了。”
頭上又傳來陣陣痛感,但我沒有說,因爲她的手掌很軟,我覺得很舒服。她揉着揉着,又加了些力氣,那大包更疼了。她揉了一會兒,停下來問我:“這麼揉也不疼嗎?”
“有......有點......”
她一笑,收了手,埋怨道:“那你怎麼不說呀,笨蛋!我還以爲是我的力氣太小,還特意使了些氣力呢!”
說完,她看着我,咯咯的傻笑起來。
“你別擔心,一會就會消的。”她說。
“沒擔心......”
我心道,我這一生經歷了大大小小几十萬場戰役,身受的傷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億處了,我會在乎一個包?
我們兩人對視而立,久久不語,這是我第一次沒有覺得尷尬,反而覺得這氣氛無限的美好。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下去吧,直到時間的盡頭。
沒多久,我意識到自己這是淪陷了。這可不行!我一個修道之人怎麼能連這點定力都沒有,竟被女色迷的暈頭轉向連正事都忘了,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死我。
我強行定下心神,厲聲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哎呀!”她突然驚叫了一聲,“差點錯過時間了,快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然後,拉着我跑了起來。
“啊?去哪裡啊?”我就這樣的被她拉着,茫然的跟着後面。又把正事忘在了一邊。
看着她在山路上歡欣雀躍的跳來跳去,我在後面緊緊的跟着。不問去處,任憑她把我帶向任何地方。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此時,我都沒有能力拒絕了。
我就這樣的跟着她,將一切迷惑和疑點都拋在了腦後,也說不上是爲何,她似乎總能輕易的打破我的一度引以爲傲的堅實壁壘。
難道她就不怕被我的壁壘撞得頭破血流麼,真勇敢!
走着走着,前方陌生的山路旁,一位黃髮男子叼着根菸孑然而立,正落寞的眺望遠方。
他發現了我們,回過頭來。是黃帥!
我記得這個傢伙,我對他的印象還算深刻。一是因爲他的一頭豔麗黃髮,再就是在第一輪團隊賽中,他組建了一個階級制的超級大聯盟,不過最後被我們和潘亞迪瓦解了,而且他還曾用共修‘和合術’的淫穢話語羞辱過劉萱萱,致使我對此人並無好感。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記得宣佈比賽名單的時候,這傢伙和我是一個場次的。怎麼跑到這裡來望天,莫非是輸了比賽在此獨自惆悵。
在這裡相遇,我本該行個禮叫一聲黃師兄的,但因爲我對此人沒有好感,所以我拉着糜袂徑直走過了他。
意料之中的,他也沒搭理我。可他正欲回頭之際,卻注意到了糜袂,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他緊緊盯着糜袂上山的背影,目不轉睛毫不避諱。這眼神讓我十分反感,真想問一句:你特麼瞅啥!
走出很遠後,我回頭看去,發現他還在盯着糜袂,眼中的貪婪和佔用欲異常強烈。
我咬着牙強忍心中的不悅,跟着糜袂登上了一座頗高的山峰。
峰上設有一座涼亭,涼亭不遠處立着一座石碑,碑上鐫刻着三個字:落雲峰!
“這是什麼地方,你帶我來這幹嘛?”
“這就是我說的好地方啊,”她長長呼了一口氣,走到崖邊,找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用手壓下地上的荒草,坐在了那裡。然後衝我招手。“過來。”
“你小心點,別掉下去......”
“不會的,”她急道:“你快過來呀!”
我疑惑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她又在旁邊拍了拍,道:“坐下。”
我沒有坐在她的旁邊,而是坐在稍遠的地方,依舊不明白她要幹嘛。
“坐那麼遠幹嘛?”她不高興的嘟囔着。
“你帶我來這幹嘛?”我問。
她嘿嘿一笑,手臂一揮,指着崖下道:“你看!”
我向崖下望去,映入在我眼前的一幕瞬間讓我驚呆了。
我只覺得全身血液一剎那涌上頭頂,渾身上下都泛起了雞皮疙瘩。我這樣描述我此時的感受,或許會讓你們誤以爲我見到了多麼恐怖的畫面。但其實,我看見的,是美!
在我們的腳下,大團大團的白雲連接在一起,一望無際,幾乎遮蔽了山下的萬物。只有在雲朵的間隙中,才能看到山下的青峰流水。
天邊一輪似金湯澆鑄成的夕陽,正溫柔的散發着它柔和卻又極具渲染力的光芒。這無邊無際的雲朵,被它映射的色彩斑斕。這一片是黃色的,那一片是紅色的,遠一點的甚至有淡藍色,深處的又是粉紅色。滿眼望去,盡是無限的奼紫嫣紅。
我以前只知花兒能夠如此豔麗,卻從未想過,雲朵也可。兩隻白鶴似魚兒游水般穿梭於這‘萬花從中’,怡然自得,無限自在。
我內心十分震撼,這該怎麼形容啊!美麗?壯觀?太膚淺了!這簡直......觸目驚心!
這,便是雲海嗎?
糜袂看着我的樣子,又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清脆甜美。
“怎麼樣小神棍?驚呆了吧!”
我確實是驚呆了,但我嘴上不認,反駁道:“不就是火燒雲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一驚一乍?”
“哼!”她扭過頭,看着無際的雲海,道:“少嘴硬了,你剛剛明明都看呆了。”
我點點頭,也承認道:“確實和我以前看過的火燒雲有些區別,以前都是在地上向上看,這次是低頭向下看。還真是別有一番味道。”
“這座峰叫落雲峰,是方圓百里最高的地方了,這裡是最適合看雲海的。每年春季和秋季的黃昏都是觀賞雲海的最好時間,在春季裡,這個月份最佳。真沒想到,今年這麼幸運,能在最好的時間裡看最美麗的事物,而且......還不是一個人。”
“你好像比我還了解這裡?”
“當然了,這裡的每一處我都去過,我小時候就是在這山上長大的。”
“啊?”我不解道:“來的時候,沒看見這裡還有其他村落人家啊?”
“以前有的,”她又看着我笑着說道:“小神棍,我突然很想聽聽你會怎麼描述我們眼前的這幅畫面。”
我想也沒想的隨口說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糜袂撇撇嘴,“不行不行,這又不是你想出來的句子。”
“借鑑嘛!我們學它不就是爲了借鑑嘛!”
“那也不對!”她嚴肅認真的分析道:“我們這裡的是兩隻鶴,一不是孤,二不是鶩,而且現在是春天,又哪裡來的秋水?”
“你這樣就是太較真了。”
“我說了要你自己描述,誰讓你讀古詩詞了?”
“好吧,”我想了半天,終於靈感泉涌。清了清嗓子,鄭重道:“要我描述就是......這火燒雲和野鴨可真帶勁吶!”
糜袂聽後笑得花枝亂顫,“這個描述好,這個太好了!”
然後,她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衝着廣闊的天空大喊:“這火燒雲和野鴨可真帶勁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