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素英走了,留下了依舊孤獨無助的我們。
每個人的失望都溢於言表,我們千辛萬苦做着所有的努力,一關一關的艱難突破才走到了這一步,可現在,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
沒有人了,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想要結束這裡的一切,只有我們自己了,我們六個人。
沉默,漫長的沉默。
說不清過了多久,嫺子打破了沉默,她疲憊的走向炕邊,癱軟的坐在那裡,聲音哽咽。
“還是沒有用,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嗎......”
“你們照看一下兮。”我說着走向了門外。
“我沒事。”兮消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過來。“你去哪?”
“我到門口抽支菸。”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兮又問。
“都睡覺吧,很晚了。”我淡淡的說。
有一種疲憊叫做身體被掏空,有一種落寞就做靈魂被掏空。
看着夜空之上的繁星點點,我重重的吐出一口煙。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掙扎,這掙扎讓我覺得奇癢難忍,隨後這奇癢傳到我的牙根,傳遍我的全身。我扯下外套狠狠的摔在地上,讓這深秋夜晚清冽的冷風盡情的抽刮我的身體,因爲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不那麼癢。
望着遠處空闊的黑暗,我真想大喊一聲爲什麼,到底還要我怎麼做!我是不是該帶着大家離開這個讓我無可奈何的鬼地方。
二十年前的恩怨,關我什麼事啊!
如果當時這裡的人能少一些嫉惡多一絲寬容,那麼這裡也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他們的發泄了自己的私慾和妒恨,卻要我們來爲他們的愚蠢和自私買單,憑什麼呢?
我越想越氣,氣着氣着又笑了出來。
自己現在怎麼變的和怨婦一樣,如果自己的思想只能被侷限在這個狹小的範圍裡,還談什麼道呢?道!道!我搖搖頭苦笑,在心裡問師父,到底什麼纔是道。
我曾經做過一些自己認爲是正確的事,也覺得可以稱得上是好事。可我也做過一些違心的事,那是因爲被道德束縛的緣故,可這,卻也被稱之爲好事。
道德!遵循道德去做的事大多都是好事吧,可也大多都是違心的。那麼如果我一直違心的遵循道德去做事,還能算是我自己的道義嗎?這個世界是否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凌駕於道德之上呢?
次日,清晨。
我們被外面的喧囂吵醒了。
這是一件讓我意外的事,因爲自從我來到這個村子以後,從來就沒覺得這裡有什麼時候熱鬧過,這裡不是一直都冷冷清清的嗎。
我剛推門而出,就看見村長急匆匆的從遠處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又出事了小師傅!”
他喘着粗氣,一看見我出來便慌忙喊道。
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滋生出來。
“怎麼了?”我問。
“村裡的兩個半大的孩子失蹤了,有人說好像看見他們倆去了前山。”
前山?!那不正是鎮壓林方明的那座山嗎!
我一把扯過村長,厲聲問道:“我不是交代過你要通知你的村民不許接近前山嗎,怎麼還有人去?”
“我當然交代了!”
村長一臉的驚恐。
“你們沒來之前就有這個規矩,你們來了之後我更是一家一家的告誡啊,這人命關天的事我怎麼敢馬虎哇!”
探長嫺子等人也聞聲走了出來,探長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太沖動。
探長道:“還是先進來說說具體的情況吧。”
我們將村長請進屋子,村長就急不可耐的說道:
“現在我們村裡的人是根本不會輕易去前山的,最多也就是在山腳下路過,很少有人會停留的,更不用說進山了。
這應該是昨天下午的事,也就是天剛要黑那會兒。有人說昨天從村外回來的時候看見了那兩個孩子在山下玩,還罵了他們一頓,讓他們趕緊回家去。可等這人進村以後,回頭再看,已經不見了那兩個孩子。
他說當時他也沒太在意,好像隱約看見林子中有人影,但是一晃就不見了,他就以爲自己看錯了。現在一回想,覺得很有可能兩個孩子是進了山了。
兩個孩子的父母昨晚也在村裡找了,可是沒找到,就以爲又跑到什麼地方玩去了,這村裡的孩子一直都是這樣,他們也沒當回事。他們說告訴過孩子不許進前山,孩子們是不會去的。
孩子的父母幹了一天的活,累的早早的就睡了,以爲等天再黑一點孩子自己就回來了,可直到早晨醒了也沒看見孩子回來。這纔開始滿村子的打聽。”
我聽完村長的話,更加的氣憤,沒好氣的說道:“你們村子裡的人也真夠不負責任的了,看見孩子在前山玩也不管不問。那當父母更是不靠譜,過了一天才知道找孩子!你以爲現在是平時的時候嗎?你們村子什麼狀況你們自己不清楚嗎?你們村子是什麼村你不知道嗎?”
村長被我說的面紅耳赤,憋了半天,愧疚的說道:“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啊......”
嫺子也勸我要淡定,安慰說道:“好了二牛,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你擔心孩子,可孩子的父母不是更擔心嗎?”
“誰在乎那兩個熊孩子!”
我話一出口,也覺得有些失態,緩了緩後,又說道:“我們都清楚,林方明還差十三條魂魄便可衝開封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到那時候,後果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兩個孩子的安全問題,我擔心的是,這樣下去林方明早晚會攝足剩餘的魂魄。”
村長聽聞臉色蒼白,戰戰兢兢地說:“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
我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對村長確實是太失態了,這應該是被自己昨晚的想法所左右了,我承認,爲這些村民擦屁股讓我的心裡有一些不平衡。這是心魔,是心魔的種子。這是最可怕的東西,我絕不能讓這個種子生根發芽。
我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對村長說道:“村長,現在留給我們幾個的時間已經是刻不容緩了,你萬萬不能讓這時間再提前了。”
村長一臉焦慮的點點頭,“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做,可這種事情它防不勝防啊。”他眼睛又轉了倆圈,然後支支吾吾的說:“你們......是不是......能不能儘快的解決掉林方明的鬼魂啊......”
“你說的到容易!”我瞪了村長一眼。“如果可以的話,你以爲我願意在你們這裡多待一天嗎?”
村長自知說錯了話,滿臉卑微的連連點頭。“你們受累,你們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