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國躺在碧水譚中的涼亭中,閉眼微酣,耳邊感受着高碧玉那如泣似怨的簫聲,享受着盛夏中難得的愜意。此時此刻,他的心頭一片空明,所有的煩惱和憂愁彷彿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這種久違的感覺,居然讓他萌生了出世的念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王興國的美夢,他不情願的睜開眼睛覓聲望去,只見馬天浩急匆匆的朝着涼亭走來。
王興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現實又回到他的心頭,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迎着馬天浩走了過去。
馬天浩趕到王興國面前,抱拳施禮道:“主人,康王爺親自到島上來了,小人將他安排在了竹林閣,現在南宮院長正在那裡相陪,請您儘快去一下。”
“哦?”王興國感到非常意外,他來幹什麼?莫非是催促自己要那個玻璃杯?可也用不着親自前來呀?莫非有什麼事情發生?
“王爺沒有說是什麼事情嗎?”王興國一邊跟着馬天浩往外走,一邊問道。
“沒有說,但看他的樣子,好像很生氣,我們都沒有敢問。”馬天浩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王興國眉頭馬上皺起了一個疙瘩,按理說自己和康王的關係非常不錯的,康王這個人雖然碌碌無爲,但還是比較開明、比較隨和的。況且他還有求於自己,自己也曾治好過他的痼疾,沒有太重大的事情,他是不會和自己爲難的。但聽馬天浩這麼說,好像事情很嚴重的樣子。
王興國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跟着馬天浩感到了竹林閣,竹林閣中一片沉靜,康王正坐在椅子上陰沉着臉喝着龍井茶,旁邊坐着幾個江州府的官員,南宮天正滿臉無措的陪坐在一邊,閣中充滿了沉悶的氣氛。
看到王興國進來,司徒眼如釋重負,急忙站了起來迎接。王興國和南宮天交換了一下眼色,南宮天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微微的搖了搖頭,王興國見狀,只好硬着頭皮與康王見禮。
雙方坐定後,王興國欠身告罪道:“有勞王爺久候了,王爺有什麼事情儘管派人來通知王興國一聲,王興國自當親自前往,怎敢勞動王爺的貴軀親自來一趟呢?王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只要是王興國力所能及的,王興國自當盡力爲王爺效勞。”
康王眼角瞟了王興國一眼,鼻中冷哼了一聲,滿臉不悅的說道:“王興國,你可知道本王今天來的目的嗎?”
王興國急忙滿臉堆笑,站起身來說道:“請王爺贖罪,王興國實在是不知呀!但看王爺的表情,王興國也知道王興國做錯了事情,王興國本是一個山野粗人,不懂什麼的,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王爺指示。”說到這裡,他走近康王壓低聲音繼續說道:“草民的茶場最近開發出來一種新茶,與龍井各有千秋,改天草民親自送上王府想請王爺品評,還請王爺不要推辭。另外,草民已經從開採出的水晶中挑選出了幾塊極品,近期就能雕鑿成器送上王府。”
康王臉色稍霽,鼻中嗯了一下說道:“王興國,當初本王將碧泉島送給你是爲了感謝你治好了本王的頭痛之症,這本是一件好事情,但你最近的所作所爲已經有所出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王興國急忙說道:“請王爺恕王興國愚鈍,王興國實在是不知呀!王興國只不過是開發了兩座礦山,並沒有做什麼呀?”
“還在狡辯!”臨濱太守孫鬆怒斥道:“王爺寬宏大量,親自前來指正你的錯誤,你卻在這裡狡辯,難道王爺真就不能整治你這個醫神嗎?”
王興國急忙賠笑道:“大人,草民這一切都是王爺賜給的,草民怎麼敢對王爺狡辯呢?草民實在是不知道做錯了什麼,才向王爺誠心請教的呀!”
康王擺了擺手,制止了孫鬆的說話,對王興國說道:“我也相信你不知情,也許這是你手下人乾的,但不管怎麼樣,你必須馬上停止附近民衆的遷移事項!江州是朝廷的糧倉,每年需要向朝廷繳納大量的糧食,你將附近的那些莊稼人都移到你的島上,讓那些大戶人家到哪裡找人幹活呀?這不是小事情,臨濱雖然人口衆多,但一旦開了這個缺口,勢必會造成大量的佃戶離開原來的東家來到島上。以碧泉島之大,足可以將臨濱附近的佃農挪過去一多半,到時候勢必會造成工費用暴漲,你讓本王拿什麼收糧食呀?本王本來沒有給碧泉島定下糧租,以臨濱的富庶,也沒有必要在碧泉島上開墾,本王給你兩座礦山還不夠養活你島上這些人嗎?你還要在島上開墾土地?你要那麼多糧食幹什麼呀?不讓人產生疑心嗎?這要是傳到朝中,不馬上治你個圖謀不軌纔怪!到時候不但本王保不了你,你還要連累本王!王興國,本王是看在與你的交情上才親自跑來的,換作別人本王早就抓起來了,希望你不要讓本王爲難。”說完,已經是滿面怒容,氣喘連連了。
聽完康王這番話,王興國頓時驚出滿身的冷汗,自己只顧考慮到島上的發展,只顧着要實現自己的理想了,卻絲毫沒將政治因素考慮進去,沒有將這個社會的制度考慮進去,也沒有將官場的黑暗考慮進去,在這個時代,不發展經濟可以,不發展科技更可以,但就是不能不忠於朝廷,這個時代最忌諱的就是反意了,如果真的有人去朝中誣告自己有意謀反,那皇帝對這種事情可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走一個的,真到了那時候,自己倒無所謂,反正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島上跟隨自己的這些人可就遭殃了,自己不考慮自己,卻也不得不考慮一下這些人呀!尤其是高碧玉,背井離鄉跟隨自己來到這裡,要是出點什麼事情,自己可就萬死難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