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涵在壩上慰問了員工,有心地給所有在壩上辛苦工作的人發了大大的紅包。
在晚上的團拜會上,她又代表集團給林妍他們評選的優秀員工給予了嘉獎。宣佈在壩上春節值守的員工計發法規規定的三倍薪水,還另給每人每天千元的值班補貼,做足了對員工的關心和關懷,讓所有人對她這個老闆心懷感激。
楊晨非常樂見她的做法,這都很有效地爲今後的管理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按照楊晨的安排和計劃,三天裡大家忙碌地完成了收場工作,爲值守的人員準備了物資保障,公司租了兩輛豪華大巴把放假的員工分別送回四合永、圍場、承德和北京。
高一涵和楊晨回了一趟北京見了麥克索金,敲定了設計方案。他放心不下,春節前5天又回到了壩上。林妍、明凡和周鬆也被他一起帶回了現場,而高一涵在大年三十的下午帶着張娟準時出現在了塞罕壩林場生活區的宿舍裡。
一進門她就喊着找楊晨,在她的盤算裡今天應該是個其樂融融的年三十。
“林妍姐,老大人去哪裡了?”
“他和張自強他們五個一直在會所裡和後臺子村地窨子裡輪流值守呢,我和明凡被勒令不許過去,留着周鬆在這裡陪我們。”
“那我們現在就上去唄,晚上和大家聚聚,一起吃年夜飯!”
“不可能了!前天開始下大雪,路都已經封了,我找林場幾次了,想請他們給開路,但是林場職工都下壩過年了,也只有值守的人,動不了機械。”
“啊!?那走不過去嘛?他們有沒有危險?”
“走不過去,現在雪已經埋到齊腰以上的深度了,地面根本看不到參照物,之喲啊他們物資足夠也不外出,應該還好!”
“電話能聯繫上嘛?”
“可以,我和明凡現在每一個小時和老大通一次電話,到現在爲止,他們挺好的。”
高一涵皺皺秀眉,感覺那裡不對,卻沒法說出來,她希望真不要出事,大過年的。
就這樣她們四個女的和周鬆在生活區宿舍裡自己準備了年夜飯,晚上忐忑不安地和楊晨他們視頻聯繫着慶祝了年夜。生活區還好,林場值守的人還不少,敲鐘的時候很多人還到空地上點炮放煙,高一涵、林妍他們蹭着玩得挺開心的。
凌晨一點多,他們再次和楊晨連線,可是視頻那邊剛聽見他說:“沒有畫面,我們快沒電了,天氣太冷,手機充不上電,都好的,別擔心……”嘟嘟……,就斷了,分別打了其他人的電話情況都一樣。
四個姑娘和周鬆心懷忐忑地將就了一晚,接下來大年初一、初二、初三、初四一連四天他們絲毫得不到任何現場的消息。天上的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生活區的林場職工有的下了壩,有的輪了班,大多數貓在屋子裡再也不出來了,整個街巷裡門可羅雀、悄然無聲。只有樓下一個小賣部偶爾會有人把門砸開,向店家採購些菸捲和日用品。人們所能聽到的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說話的聲音。
周鬆首先打破了沉寂:“高董、林總、明總……,要不我們想想辦法能不能聯繫上他們,我挺擔心的,這都四天多了?”
“我也想呀!剛纔我和明凡還跑出去挨家敲了這個單元林場職工的門,只有一戶有人,告訴我根本沒辦法。”林妍着急地話語裡都有些哭聲了,她關心某人的心情已經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哪怎麼辦呀?”一項大大咧咧、沉着冷靜地高一涵也坐不住了。
“林妍姐,之前給他們準備的煤、食物、衣物夠不夠呀?”
“應該夠,張自強有經驗,特意還看了天氣預報,要求了比往年多一倍的物資。”
“那就好,我們也別自己嚇自己,老大在,他們幾個又有經驗,我覺得不應該發生不好的事情,就是聯繫不上叫人揪心。再等等吧……”
“只要物資夠,他們在裡面沒病沒災的,堅持一段時間肯定沒有問題。”明凡也分析着給大家寬心。
然而,一語成讖。楊晨他們已經遇到了大問題。
風雪太大,大年初一凌晨四點的時候,楊晨和張自強在會所的門被人敲開了,二勇滿身都是泥雪,進門就喊救命:“楊晨總、張經理,不好了,雪把我們住的地窨子壓塌了,我們還好,啞巴受了傷,那邊情況不好!”
啞巴是球場的一名機修工,壩上人,非常能幹,幹活從不惜力,是這次年終先進之一。大家都喜歡他,從不因爲他的殘疾嫌棄他。
楊晨和張自強二話不說加了棉衣拿了鐵鍬隨着他就往外跑,楊晨着急率先一腳就扎進了漆黑的雪夜,他的身體才離開會所的臺階,整個人就只有肩膀和頭露在了外面,胸以下身體被積雪包裹地動盪不得。張自強和二勇廢了老大勁才把他從雪窩裡拉出來。
“楊總,不能亂走,要看剛纔二勇進來的腳印,要不寸步難行!”
他終於知道了壩上的不易,只憑勇氣是行的,還必須要有在這種惡劣的地方生存的技巧。
二勇帶路,順着來時的腳印,把他們帶到了塌了的地窨子,還好除了啞巴,其他人都沒問題。他們揹着啞巴極其艱難地回到會所。原來平時腳勤的人15分鐘就可以來回的路程,他們整整花了了一個半小時才又回到會所,進門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放亮。
五個人都凍得不輕,零下30度的低溫,在室外一個半小時的鏖戰,都已經精疲力竭。進了會所,脫下都已經凍到板結的棉衣從房外舀雪來使勁地搓手以免凍傷。又把會所客房裡的被褥找來每個各披了一牀。
楊晨在廚房冰箱裡找到了兩盒一升裝的牛奶,煮了大家分別就着土司麪包吃了些東西,算是補充了能量。好久他們的身體狀態才逐漸緩了過來。這一切,多虧了有張自強4年來在壩上向當地牧民和林場職工請教到的生存常識,在關鍵時刻用上了。
楊晨喜歡戶外運動,學過一些急救的方法,他熟練的給啞巴包紮手上和腿上的傷口,確認骨頭沒傷到後才稍稍安心。可是,啞巴手上的傷口創口很大,又在空氣裡暴露了很長時間,再又被凍傷,情況非常不樂觀。
之後兩天,啞巴傷口發炎,開始低燒,進而轉化成了高燒。會所裡除了急救包裡有些消毒的藥水,再也找不到可以消炎治療的藥物。他們只能用酒精給他降溫。
而更嚴重的是,主體以加拿大進口防腐楓木建成的會所除了廚房是使用液化氣,因爲撤場,爲保安全,液化氣已經拉回塞罕壩生活區保管,其餘地方根本就不能有明火,所有的燃料都存放在地窨子使用,大部分的食物也儲存在地窨子裡。意外的事故使他們馬上就面臨着缺醫少食的境地。
會所的電源是來自風力風電和光伏點,這些天風力一直都維持在6-7級以上,風力發電器自動保護開啓停止了發電。冬天天冷陽光溫度低,光伏發電基本不可能。屋裡的地暖用電全靠電池供電。他們爲了節省用電,想當然的連手機充電都捨不得拿到會所裡來,所以全部人的手機當晚都掩埋在了垮塌的地窨子裡。
危險正在一步步靠近他們。
到了大年初四的下午,啞巴的身體狀態越來越不好,吃不了食物還不斷嘔吐,體溫也一直降不下來。會所裡的食物除了冰箱裡還有一些肉類,其他的如:糕點、穀物、蔬菜、根莖類食物都已經告罄。屋外稍停的風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下來起來。
將近下午三點的時候,如在風雪裡飄搖航行的船隻一般的會所突然整個顫抖了一下,好像是地震,又不是地震!因爲地震時地面會震動、屋裡的東西會搖晃,而這些都沒有發生,就像航船失去動力一般失去原來的速度後的震動一般。
“怎麼了!?”所有人都驚恐地四下張望。還真以爲地震一樣。
“你們聽到了什麼?”楊晨問大家。
“剛纔好像是真個房子震動了一下,不是地震吧?”來自張自強的分析。
“不是,不是……”二勇他們也覺得不是。
“好像,好像是,沒電了!”還是張自強最先發現了問題。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呀。如果停電,意味着什麼,大家都清楚。在零下30度左右的壩上,身體失溫只有一個可怕的結果----死屍!
“楊晨總,您看,現在所有的會發亮的東西都不亮了!”張自強的言語裡都有點帶着驚恐的哭腔了。
楊晨第一時間奔向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啪啪啪啪……,他連續嘗試了多遍,結果證明張自強的判斷是準確的。他不希望是這樣、張自強不希望,所有人都不希望。但是,還是被不幸言中了!停電了!
楊晨沮喪地看着他:“你中標了!”
無奈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