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的走遠已成事實,楊晨不得不開始每一天沒有她的日子。
楊晨的離開已成事實,人們不得不開始過每一天沒有他的日子。
明凡整夜沒有睡意,躺着、坐着、趴着,在屋裡站起來來回踱步,天際泛白的時候,她捲縮在一把椅子上才沉沉睡去。
來到辦公室的她毫無生機,李曉冉才一進來就嚇得轉身出去了。在門外小聲說道:“明董,重新化妝,見不了人的。”
從手包裡掏出鏡子一看,簡直嚇人,沒精打采地重新補了妝,才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身體很倦,還是需要強打精神,許多的工作從今天開始就沒有人先幫着消化後再反哺給她了。
打開電腦,登上QQ。叮咚,“你有一個未收郵件,請儘快查收。”的提示從登陸框裡蹦出來,打開來看,早已淚花不止。
轉而開始嚶嚶抽泣。
一個人影閃現,李曉冉又回到了辦公室門口,眼含淚花,“明董,您看郵件。”走進來,擔心被人看見,把臉對着牆壁,嗚嗚嗚哭着說,“您看,他還給林妍抄了一份。”
明凡再也忍受不了情緒的衝擊,把老闆椅推開,躲到大班桌下面失聲痛苦起來。
誰也沒有能力去勸慰對方,都已經傷懷到不能自己。
明凡的電話響了好幾聲,她都沒有力量站起來接,李曉冉幫着把手機交到她手裡,摁下了接聽鍵,高一涵在電話裡啜泣連連。
“明凡,老大把所有都幫我們準備好了!我錯怪他了,他就沒有打算搶走我的一切,只想幫着守候。我錯了,對不起……”
明凡不想吱聲,心裡有恨。
“明凡,我看到他給我姐抄送了所有文件……”
明凡再也聽不下去了,哭着坐倒在地上,像個失魂落魄的小孩一般全然失控。
她可以想象,他還有多麼傷心,骨髓裡的疼痛此時感受得清晰透徹。堅強的他已經不能,所以才選擇了不辭而別。
極度悲傷中的三個女人嚎啕痛哭了不知多久,身體再也支撐不了的明凡昏厥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李曉冉的指甲已經深陷入她的人中,她卻沒有感到一點疼痛。
楊晨給所有人寫了信,包括林妍。
建議他走後由李曉冉接任他的工作,周鬆接任林妍的職位。對於他們,信任早就在心裡積累,希望高一涵和明凡同樣信任。
把未來三至五年的工作細緻計劃到每一個月的里程碑裡,把營業收入做到了每一個季度的預算,把計劃內的工程項目規劃到了每一個重要節點,並建議性安排了責任人。
這個他在做這些事已經沒什麼分別,僅僅不是他親自在監督和監控。
末了,他提醒明凡不許喝酒,主意休息。告訴高一涵冷暖自知,不要總臭美。吩咐李曉冉輔佐好明凡,趕緊找男朋友。批評蘇淺夏做事不能老是馬虎。要求周鬆放心大膽去幹。最後交代林妍,每天記得中午準時吃飯,晚上他會早點回去給她做飯。
這些人看到這樣的心意,都在沒有心思工作,淚水伴隨着度過了一整天。第二天,明凡還是強打着精神召開了公司大會。
她宣佈了對李曉冉的代理總經理任命,對所有工作重新進行了細緻的部署,而安排的全部事項都來那一份份署名“楊晨”的郵件。
高一涵宣佈了對周鬆的總裁任命,把北京三個文化旅遊項目全權交給他打理,蘇淺夏因爲熟知楊、林二人的工作作風和方法,被她破格提拔到了宜蘇酒莊總經理的職位上來,那也是楊晨的建議。
高一涵自己挑起了運營平臺公司的董事長兼CEO的責任,咬牙拼命工作,她自己認爲那是贖罪,雖然沒有任何人職責過她。馮成也被她拉進了董事會,算是對於老臣子失去兄弟和弟妹的安慰。
當然,這個任用決定是高宙提議的,經此大變,企業需要穩定,特別是對人心的安撫,馮成成爲懷柔員工的重要棋子。高一涵的行爲已經被很多股東詬病,他不得不去夯實董事局的基石。
馮成痛失知己後很上時間都沒有緩過勁來,楊晨的離去一樣對他採取了不告而去的態度,一切都被他蒙在了鼓裡。林妍是他看着成長起來的職業經理人,當得知她的身世後,善良的馮成不止一次在心裡合計策劃,想要幫着這小兩口一起度過認親和美的這一關。
但是,所有的計劃都還在腹中念想的時候,故人失去,知音原理,總讓他唏噓不已。
上海的李東、深圳的張恆聞風而動,開始有些樹倒猢猻散的架勢,紛紛飛到北京來興師問罪,在項目發展的最關鍵時期,操盤的職業經理人不辭而別,確實讓人不安。
明凡當着他們的面把一封楊晨寫的信分別交到了他們手裡。
“李董,張董,楊總痛失愛妻,人之常情我們都要理解,這也是非常無奈的事情。今後需要我們更加精誠合作呀。”說完便忐忑不安地等着這兩人看信後舉動了。
“李東,吾兄,離開大局,實屬遺憾。愛妻仙逝,我真難再自持。想必您會進京徵詢,特請您及嫂夫人感我和明凡董事長的成人之美,幫着她過難關,展宏圖。小弟楊晨謝!過滬時,必來叨擾。”
看完後李東對身邊的妻子方瓊說,“我們回去吧,北京天太熱,不但讓人流汗,還叫人流淚。兄弟的囑託我負不得吶。”纔來北京不長時間,都學會了逗哏。
“張董稍安勿燥,曉冉都是你我的朋友和手下。你可以問她,是否對我死心塌地的愛戴!君年少輕狂,嘗美無數,鮮“花”無數,曉冉與我瞭然於心。可否給哥哥一個面子,煩請幫明董和高董的事業得以順利發展,大家共襄盛舉。此致敬禮。楊晨上。”
張恆了了,纏着明凡請客吃了一頓北京烤鴨,悻悻地回深圳去了。
明凡和高一涵實在不知心裡都寫了寫什麼內容,誰也猜不出楊晨的心裡下了什麼靈丹,讓這兩個大佬大張旗鼓而來,銷聲匿跡而去。
每每想起,淚流不止。人心是肉長的,其實很多時候可以來形容現在這兩個姑娘的內心世界,想起某人就如針刺刀砍,想起林妍就像錐鑽匕剜。那心房上早就千瘡百孔。
明方兵也收到了一封郵件,誠懇地被他感激和感謝,並把自己這幾年來的心理路程和成長經歷詳細向前輩做了彙報,再三請求老將出馬,幫着明凡主持大局。
明方兵在新公司成立後第一次邀請高宙父女來到這裡。
“老高,對您小女仙逝我深表悲切,望能節哀!”握手撫背式的誠懇。“現在剩下的都是自家人了,兩個女兒也很優秀,以後就看他們的了,我們兩要攜手扶持呀!實在不行只能我們兩個老東西多出面得了。”
這番話的意思非常明瞭,自己幹得了,至於再去找其它人重新扶持新勢力的打算就先放放,把高宙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心思拿捏精細,兩頭都堵得死死的。那個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這個格局中唯一的變化僅僅是楊晨的出局。
高宙黯然神傷,在他話裡聽出了太多的味道,對於楊晨他雖然是以“外人”相稱,但是說話時候的表情倒一點都不是。
高一涵的失態後果終究讓高家父女慚愧不已,面對明方兵的弦外之音也只好唯唯諾諾,一一順從,幫着一起爲兩個女兒穩住大局,對於自己這一方的股東們只好再三安撫。
春去冬類四季輪轉,一年時間過後,離開的人留下來的影響和氣息漸漸散去,即使人們很不情不願地盡力挽留,但是時間不但是麻藥可醫治心病,時間也如流水般潺潺不停沖刷掉一切過往痕跡,鋒利得讓人心碎。
這一天,蘇淺夏被明凡約上小聚了一番。倆人跟着楊晨那麼久彼此的深厚友情旁人是旁人不能比的。
“明董,您可好?”
“別。還是叫姐姐吧。我不想老大不在了,一切都變了,我們都有責任守着他給我的這份情誼。”
蘇淺夏啞然,這一年來這些人心照不宣的都儘量不去提起楊晨和林妍,即使心中的掛念和思念與日俱增,不過心裡的很多痛苦很難讓人拿出來細細回味。
想到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力量,更要有勇氣。朝夕相處的音容笑貌說不在就不在了,對於任何的打擊都那麼巨大。特別對於這兩個人。
“你那邊工作還順利嗎?你的成長已經屬於那種非常快的了,相信老大和林妍姐知道心裡一定非常欣慰。”說着淚花在眼角掛起在燈光裡晶瑩閃爍。
遞過去一張紙巾,自己也悄悄逝去眼中的溼潤,低下頭用力地控制情緒,姑娘的眉頭一蹙一蹙地抽動起來。“明凡姐,我真的不明白,高董怎麼會那樣。她瘋狂的太離譜了,那是她的親姐姐,那是她最能依賴的人呀。嗚嗚嗚!”再也不能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