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樸精緻的三室兩廳,林妍媽媽林如把家收拾的乾乾淨淨,房屋裡的陳設體現了主人老師的身份,客廳和書房裡的書香陣陣襲人,屋裡的主色調都是林妍的摯愛。
紫色的偏好,看來來自媽媽的傳染,楊晨感到這相依的母女倆有着非常溫度的生活意趣和追求,她的品質源頭造就了她的性格特徵。
進屋後陰晴恭敬的呼喚,“伯母好,我是楊晨。您身體還康健吧?林妍不在您身邊,一定想她,我們來看您了。”禮貌大方,同時備上了細心的禮物,是林妍建議的北京果脯、親自挑選的羊絨毛衣和頸椎按摩儀。
“小楊呀,你們人來就好了,還帶東西,不好意思了。”媽媽說話悠悠的,不驚不咋,氣定神閒間打扮的得體精緻,看不出來的是她的年紀,總是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亦如這個家裡的陳設不豪華、不奢侈,但是有溫度、有情操,更有靜謐和厚度。
“伯母身體還好吧?看您氣色不錯,林妍就該放心了。這樣,您和林妍聊天,我去做飯。”想到這,一是爲了逃離,避免不熟悉的尷尬;二是讓愛人和媽媽說說體己話,也幫着鋪墊,一會兒也就不會生分了。
始終是過來人,得體的應對和調試,讓母女倆感覺輕鬆自如起來。媽媽也不必要爲了禮貌去尋找太多的話題,先把空間留給母女,去爲他們準備一桌豐盛,再合適不過。學到的你因該去試試。當然,你得要有楊晨的烹飪手藝。
媽媽和林妍在客廳裡相挨着互訴衷腸,姑娘已經大半年沒有歸家,不是因爲有這麼一當子事,可能要等到春節後才能見面。這兩三年林妍更忙碌了,特別是上了壩後,長時間、節假日不回來慢慢成爲了常態。
“媽,我跟你說過了,楊晨比我大十歲呢,還有一個孩子,您不會怪我吧?”是提前亮,也是試探,更是誠實的報告,不想隱瞞這些,希望得到家長的祝福。
“妍兒,你們先處着,我倒沒什麼意見,你的心裡怎麼想纔是最重要的。”知書達理的媽媽,現在更多的是囑咐和提醒,“人家的情況你也要多瞭解,知根知底始終也有必要,還有就是多考驗考驗。”
得到了媽媽的第一時間肯定,讓林妍鬆了一口氣,待字閨中的女生愛上一位有過感情史的男子,首先要過的就是世俗的這一關。
“媽,我知道了。帶楊晨回來,就是爲了讓您先看看,您幫我把把關。”看出了母親的不自然,林妍馬上明白裡面的內容,所以迅速把話題拉走,“媽,楊晨最近從我們公司辭職了,因爲一些事。”
“什麼事?是他的問題嗎?”緊張了起來。
“放心,不是他的問題,做了好事,當心股東們爲難,自己提出來,他心裡有種悲憫……”用了這個很少用來描述人的詞語,引得母親關注起來。
“你說他悲憫?”媽媽回味着女兒的話語,盡力體會其中的含義。
嚴肅地解釋道:“這件事其實是他幫着我們老闆處理了一個吃裡扒外的心腹大將,當心這個行爲太過激造成其他股東給老闆的壓力,所以他就離開了。”
“哦,是這樣。”媽媽明白了一些,但很快就放棄了對這個問題的糾結,年輕人的事、年輕人的世界,很多她都不清楚,不過不是壞事就讓她放心。
“妍兒,你們一起了嗎?”所有媽媽最關心的事情,是個心結,所以特別關照女兒在這方面的認知和選擇。
沒有想到母親會直接問起這方面的問題,姑娘騰地紅了臉,嚇得老人差點蹦了起來。“媽,你也是,問人家這個事。沒有!您放心,他比我還矜持,我試了,他一口就拒絕了!現在他還住在原來公司給租的房子呢。去我那兒,從來不超過九點。”越說越難爲情起來。
媽媽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眼裡卻露出了一些光彩和欣慰,她實在不希望女兒重蹈覆轍。
楊晨把飯燒上,準備好了菜餚,拉着林妍倒附近找了一個酒店,剛進屋就觀察到除了客廳和書房,就是母女倆的臥室,這個家並沒有給客人準備房間,而且又是男賓,於是做了妥善的安排。
很快他們就又回來,麻利地炒了幾樣菜餚陪着母女倆坐上了飯桌。
熱氣騰騰裡,楊晨舉着飲料杯朝向了林如,“伯母,我們祝您身體健康,順心順意!”輕輕在老人的杯腰一碰,再和愛人舉杯,終於開始了真正的交流。
“您嘗一下,我是按照我的習慣方法做的,您看合不合口,不行您告訴我,今後我注意。”試探性的禮貌,也是對長輩的尊敬,沒打算顯擺和邀功,像極了鄰家的男孩,他的家教一直要求對於長輩的恭敬。說完了,等着林如動筷,一直不去觸碰自己的碗筷。
老師,授業解惑的職業,對於禮儀尊卑瞭解很多,看在眼裡,衡量在心裡。
“來,妍兒,小楊,你們都吃,第一次上門就讓你動手,不好意思。”也是試探性的禮貌,她端坐着,儼然家長的樣子,需要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的女兒一些維護,更是家規的體現。
她率先挑了自己看重的菜餚先自品嚐了,才示意倆個年輕人動手。這中間最不自然的是林妍,母親和愛人相敬如賓,她也只好人隨禮行。
“小楊,我聽妍兒說你還有一個女兒,多大了?學習成績怎麼樣?在家鄉嗎?今後是不是也要到北京來跟隨你?”四個問題,問得實在而不卑不亢,長輩需要的態度,幫着女兒探尋答案。
理解而敬佩,感覺這纔是長輩的態度,你好我好都不是負責人的做法,他的回答必須誠實而堅定。“是的,伯母。她十一歲了,已經初中了,和她媽媽一起生活。學習成績很好,一直名列前茅。高中以前不會讓她離開監護人的。今後看她在哪裡完成高等教育了。我倒是沒有打算讓她跟我在一起。她媽媽對她的教育很重要,我覺得不需要我去幹涉,我給她足夠的關心和關注就好。”
滴水不漏,但這是實話,也是自己對於女兒的安排,同時也回答了面前的這對母女。
林妍從來沒有問過,善良的姑娘不想去刺痛愛人的心扉,認爲時機到了他自然相告,今天也許就是那個時機。
媽媽瞭然於心,和女兒交換了一下眼神,滿意相互傳遞,心結逐漸打開。被告知實情後,母親其實是憂慮的,女兒的善良可能傷害。她從小缺失父愛,在對男人的識人斷物上,母親終究不安。
“伯母,您的憂慮我清楚……”坦誠地寬慰,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簡單的見面,彼此打消顧慮纔是目的,他要付出更多來關心這母女纔不會辜負愛人的情懷。
“我比林妍要大很多,嚴格意義上,我要更多地去思考今後面臨的問題。不過請您放心,我會努力保護好林妍的。其實一開始我是抗拒的,就是擔心會傷到她。要感謝林妍的堅持。”側臉注視林妍,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我會極其慎重地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的,凡事今後我一定向您彙報,你有什麼看不上眼的直接批評我就是。”
“啊,彙報說不上。你們都在外打拼,妍兒的冷暖既然有你,就都交給你了,我不希望她有什麼閃失!”話語很慢,卻很嚴厲,雖然無奈,那種母親纔有的無奈,不過對楊晨的表態,還是覺得入耳,年齡和閱歷的豐富,他身上沒有輕浮和煩躁,這一點上媽媽放心。
“明白,我一定盡力。之後打算在北京再謀一個職業,很快我們打算按揭一個房子,我來供房。其他的您就別操心,我會和您商量着來辦的。”這句“我會和您商量着來辦的”纔是最寬心的表達,媽媽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了一些。
“按揭買房,妍兒也要幫忙,我希望你們互助互攜,在外都不容易,你也要盡孩子的養育責任,不可荒廢了!”周全的母親,對兒女的交代想得一點不漏,當然話語裡也有督促和要求。
“知道了!”林妍和楊晨同時回答。惹得母親心裡暗笑,“這個傻丫頭,我是在幫你提條件呢,你倒好。沒辦法,看來女兒的心都跟了去了。”
不覺中有些黯然神傷,“妍兒小,你要讓着她,你可是兩個男人的角色呀。”
媽媽的話意是很重的,要求楊晨是愛人,又是“父親”,林如在無奈中貪心要爲女兒得到更多的愛。
心中欣然承受,只有信任纔會說出,那是託付,也是期望,長輩的教導,這正式楊晨責無旁貸地承擔。
“伯母,我聽到了,您看我的行動。對於林妍和我的感情,您來把控,我接受您的囑託。”壓住了林妍想要幫腔的打算,搶着把媽媽的希望全都承諾下來。
點到爲止,媽媽沒再說下去,不緊不慢地吃着飯菜,和兩人聊了些家常,並不熱情,但很誠懇地在飯桌中對二人悉心叮囑,來日方長,還有一兩天的接觸了聊,一壺熱水也不需要現在就燒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