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華瑾和上官籣楓不約而同地沉默,眼睛都盯在煙霧來源身上,等待着他開口。樑遊嚴自顧自地吸着煙,眉間未放鬆過絲毫,卻始終都像是沒有其他人在一般。隔着門,時不時會傳來各種走路和說話的聲音,屋內卻只剩繚繞的煙霧漂浮在三人頭上,若不是門窗微開的情況下,煙霧還這般源源不斷,可能會被誤認爲沒有人在裡間。
過了半響,樑遊嚴狠狠將燒到尾巴的香菸掐滅在煙池裡,就好像那菸蒂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擡眼掃過兩人,他沉重地嘆了口氣,“還真是沒辦法瞞你們兩個小鬼,也罷,反正如果我敷衍了,你們只會自己去調查,更麻煩。”說到這,他苦笑了一下,不知是自嘲更多些,還是陰鬱的欣慰更多些。“局長剛纔把我叫去,狠批了一頓,說我不務正業,整天陪着一羣小孩兒玩過家家。”
樑華瑾和上官籣楓互看一眼,繼續沉默着,他們一直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沒有屍體或確鑿無疑是殺人案的證據,刑偵隊是不能立案調查的。
樑遊嚴又掏出一支菸,點上吸了幾口之後,接着道:“他讓我馬上停止關於這件事的一切行動。還有你們兩個,如果發現你們私下調查,影響到其他人,會被處以妨礙他人正常生活的罪名。”
樑華瑾嗤笑,挑眉看向那副地圖,“說白了,就是搗亂分子吧?”
上官籣楓吐了口悶氣,塌軟了肩膀,將背後的窗子拉大,冷空氣瞬間灌了進來,煙霧也被吹散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狡黠的笑容中略顯冷淡,“也就是說,只要我們兩個,不妨礙到別人,就行了,對吧?”
聽完她陰陽怪氣的一番斷句,樑華瑾愣了一秒才反映過來,回頭投給她讚賞的一笑。上官籣楓含着笑,點頭回應。
樑遊嚴無奈的笑容中,帶着四分的欣慰。這丫頭怎麼可能是省油的燈,他早料到她會抓到漏洞,然後滴水不漏地把事情辦妥。
“沒錯,”樑遊嚴略顯古怪地笑着,學着她的口氣,半開玩笑地叮囑道,“不過你們這對‘俠侶神探’,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要不被抓到,就算我這個刑偵隊長,是你們的叔叔,可能也幫不了你們。”
“樑叔放心好了。”
“恩,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他們便開門走了出去。
樑遊嚴踱到窗前,將窗子關好,內屋又恢復了寂靜,只餘煙霧與他作伴。那張眼神銳利的臉上,歉意的苦笑隨着低沉的聲音蔓延開來,“抱歉,這次就連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得不騙你們一次。”
天色漸漸暗下,月牙掛在東邊的天空,只等苟延殘息的夕陽西沉,徹底奪走天空的主宰權。
從公安局出來的兩個人,一言不發地走到公交車站,看着流動不通的路,上官籣楓掏出手機確認了時間,蹙眉轉過頭,與望着她的樑華瑾視線對接,兩人同是滿臉無奈地挑眉苦笑。
拉過她,樑華瑾看了看手機顯示屏,五點十七分,正是下班堵車的時間。
他痞痞地笑道:“去哪啊現在?”
“我本來想回學校,問問布萊克,有沒有什麼線索的。可現在,車堵成這樣,估計到學校也得晚上了,到時候我們住哪都是問題。雖然警戒線被撤了,不過我有拜託樑叔把門鎖好,現場應該是保護得好好的。鑰匙現在在布萊克那兒,他觀察力好像挺不錯的,讓他去我寢室裡看看,說不定能有什麼收穫。。”
“我問的是,我們現在去哪,你扯他幹嘛!”
“我說華瑾啊,我這三生三世都輸給你了,你還吃哪門子醋啊?”
樑華瑾嗤笑着搖搖頭,“看來我真是做了太久的醋罈子啊,一提到他,你就說我吃醋,知道嗎?你老公現在都快冤過竇娥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那位芯姐,在推理社,似乎是以消息靈通著稱的吧?”
“對啊,怎……”上官籣楓斂了疑惑,挑眉看着他笑,“好你個華瑾!”
“你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解決你自己現在腦子轉不過來的問題!”
一時語塞,她苦笑着低下了頭,“讓我整理整理吧,這樣子,真的不行啊。”
他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意,蹭了蹭鼻子道:“還是那個問題,我們兩個現在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