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腦後傳來的刺痛,努力讓視線可以清晰一些,她擡頭打量起周圍的一切,雖然沒有燈光,但是冰面上反射出來的昏黃光線已足夠她知曉現在所處的環境。看到這裡除了自己外並無其他人,這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此時,四下的冰鏡裡都是她自己的身影。
上官籣楓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與環境,吐了口熱氣在手中摩擦着,希望可以給自己一點熱量。周圍的一切讓上官籣楓感覺到這裡應該就是那所謂的“千年寒洞”了,周圍的冷氣一直向自己撲來,上面冰柱偶爾滴下來的水滴,在此刻毫無聲響的環境下異常響亮,讓身處在這裡的上官籣楓感覺這種聲響猶如死神所持有的催命鈴一般讓人驚心。
上官籣楓試圖支撐着站起身,左腿的腳踝卻使不上力,腳下一滑,身形便向前倒去,雙手及時撐在地上才避免了和冰面的親密接觸,“好涼!”上官籣楓在雙手用力撐地的同時不禁叫道。
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冰洞裡四下亂撞,原本寧靜的寒洞瞬間喧囂起來,一根冰柱被震得掉落在地,上官籣楓被嚇了一跳,回頭望着深不見底、佈滿寒氣的洞內,恐懼地嚥了咽口水。回過頭來,四肢重新發力,試圖站起身來,手掌突然在光潔的冰面上觸碰到一個坑,她不禁停下了手腳的動作。右手稍稍用力一推,整個身體便滑向左邊。迴音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似乎有一雙眼睛正躲在冰壁之後,窺視着上官籣楓,耐心地等着她被心中的恐懼壓垮。
月光皎潔而明亮,今年的中秋節來得特別晚,正值八月十五圓月之時,本是閤家團圓賞月的日子,秦宅裡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節日氣氛,擺脫了曹琳琳的樑華瑾此時坐在自己屋裡的窗臺上,透過玻璃望着天上的滿月發呆,髒兮兮的手上握着那隻折斷的髮卡,沒有焦距的眼睛裡寫滿了擔心與自責。
“華瑾,別坐在這了,來吃飯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幾道菜呢!”上官籣楓拍了拍坐在窗臺上曬太陽的他的肩膀,微笑着道。
樑華瑾滿臉詫異地回過頭,愣愣地上下打量着她,“籣楓,你回來了?”
她一臉好笑地望着他,嗔怪道:“你做夢了吧?在窗臺上睡着,過會兒着涼了怎麼辦?快來喝點熱湯吧!”
“啊!”樑華瑾咚地一聲摔在秦宅三樓破舊的木質地板上,痛得不禁發出一聲低叫。
樑華瑾挑起一絲苦笑,喃喃道:“原來那纔是夢,呵呵,哈哈……”他低沉的笑聲在空空如也的屋子裡迴盪着,聽起來是那麼的慎人,又那麼的讓人心疼。
“籣楓,求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樑華瑾邊笑邊壓低聲音叫道,雙手緊握成拳,輕輕捶打着地面,一層浮灰被他震了起來,在月光下漂浮着、飛舞着。
夜風從有些腐壞的窗戶鑽了進來,已然筋疲力竭的樑華瑾四肢攤開,癱軟在鋪着薄薄灰塵、略顯腐朽的木質地板上,任憑暖風揚起他額前的碎髮,嘴角依舊用力向上挑着,那弧度卻難看得嚇人。他就這樣躺着,手裡仍舊攥着那個壞掉的髮卡,胸部隨着鼻腔的運動上下起伏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回憶的閘門,似乎在這一刻崩壞,瞬間便氾濫成災。
“籣楓,你今年的生日錯過了呢。”樑華瑾看到上官籣楓在自己編寫的遊戲軟件上填寫的個人資料之後,略顯陰沉地嘀咕道。
專注地玩着遊戲的上官籣楓手裡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即暫停了遊戲,轉頭笑道:“沒關係,不是還有明年嘛!說起來,我也不知道你的生日,我們扯平了。”
他其實知道的,上官籣楓早就已經通過各種方式,把他最愛吃的菜餚、最喜歡的電影、最喜歡的音樂、以及他的生日都瞭解得清清楚楚,錢伊柯和他抱怨過,有一次她拿了上官籣楓的一個記事本,就被一向很大方的上官籣楓訓了一頓,其實那個本子裡面都是關於他的,一些需要注意的事也記在了上面。
月光靜靜地在他身上披上了一層薄紗,儘管面部肌肉已然僵硬得有些抽搐,樑華瑾卻仍然盡力撐着笑容,他不能再讓眼中所溢滿的液體肆意流淌,因爲很清楚,如果自己那樣做,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一聲尖叫突然間劃破了四周寂靜的環境,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樑華瑾如遭電擊,他噌的跳起來之後徑直拉開房門,絲毫不理會房門的吱呀作響,風一般地快速下了樓梯。
穿着一件白色長裙的王梅面目猙獰地倒在二樓最裡面的書房裡,胸口插着昨晚在上官籣楓手上,曾經被用來切菜殺魚的那把菜刀,發出那聲尖叫的人顯然是跪坐在門口、臉色發白的曹琳琳。當她擡頭看到在門口停下的樑華瑾後,立刻連滾帶爬地上去抱住了他,在樑華瑾想要擡手推開自己的時候,又適時地抽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