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瘋子時哭時笑,簡直弄得我莫名起來,也不知將如何是好。
我回想起之前見過他的種種,不會錯的,他那有時清醒的樣子我還歷歷在目,那隱晦的話語似乎是想告訴我什麼,但是現在這個樣子,難道是真的瘋了?
“他是個瘋子,別白費心機了,我們還是快走吧!”黑衣男催促了我一聲。
我有些猶豫不決,我知道這個瘋子心裡一定有故事,而且是跟龍脈有關的故事,然而黑衣男催促着我,顯然是認爲我在一個瘋子身上浪費時間不太值得,但是這個黑衣男身上的秘密我又發掘不出。
想到這裡我不再猶豫,開口道:“我想把他一起帶走,就當是救人救到底,天知道是不是那夥人將他綁來的!”
黑衣男看了看窗外,此時夜色已將退去,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色。黑衣男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沒有作答。
“我們要到哪裡去?”我也看了看窗外。
黑衣男又將目光轉向窗外,竟不再看我,似乎顯得有些焦急,最終說道:“好了,天將亮,我已將你救出,是時候分道揚鑣了。”
“什麼?”我一愣,“你的意思是,不帶我們走?”
黑衣男看了看我身後的瘋子,說道:“別搞錯了,是你——”
“那你還催我走?”
“我是怕那老不死的追出來,”黑衣男看了看窗外,辯解道,“可是現在天已將亮,看來可能性不大了,而我這身裝扮,再不趁着夜色離開,可能要被人當賊了,呵呵——”
這個黑衣男也會開玩笑?我顯得有些吃驚,因爲從遇見他到現在,他的話語一直是不冷不熱的,語氣之中也沒有多大的波瀾起伏。
吃驚的同時,黑衣男已閃身下了樓梯,腳步輕盈,竟連一絲聲音也不留。
我急忙來到樓梯口,朝下望去,可哪裡還能瞧得見他半分影子,當真是個極其神秘的人物!
這些天裡,我一下就遇見了這許多神秘的人物,着實令人驚奇、匪夷所思,而我身後的這個瘋子,他算不算得上一個神秘的人物呢?這得看看埋藏在他內心的秘密了。
我身後的那個瘋子還在絮絮叨叨,然而當我轉過身的時候,他的眼神明顯變得躲閃起來。
“不要再裝了,好嗎?”我再也忍耐不住,氣鼓鼓對這個瘋子說道,“現在這裡就我們兩個,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又是誰將你鎖在這裡的?”
“快,快走!這裡留不得,他們快來了!”瘋子不理睬我,說完這句就準備往外衝。
我一下就攔住了他,我的身手比之黑衣男那些人是顯得不濟,但若要說對付他,那還是顯得綽綽有餘。
所以瘋子一下就被我攔了回來,急得在那直跺腳,但面對我卻又顯得無可奈何。
我一面展開雙手,一面直視着他道:“想要走,先說說這到底是怎一回事?又是誰將你鎖在這裡的?”
瘋子呆呆地看着我,仍是不回答我的話,但看我的眼神似乎開始變得陰晴不定。我死死地盯着他,一刻也不放鬆,一時四周靜得出奇,只聽得我與瘋子那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
終於,瘋子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那重壓,一屁股坐倒在地,重重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是的,你猜得沒錯,我的確沒瘋,我是裝的!”說完,如釋重負般癱倒一旁,喘息也漸漸平緩。
我有些驚訝他竟承認了,但驚訝之餘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揣着有點矛盾的心情,我順勢蹲倒在地,說道:“那你說說,究竟是怎一回事?哪個將你鎖在這裡的?”
“我…我不知道……”瘋子有點戰戰兢兢,“大概是昨天的時候,我在路上行走,突然感覺後腦一痛,就昏死過去,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你…真的不知道是哪個做的?”我若有所思,“那你又爲什麼要裝瘋呢?”
“嘿嘿——”瘋子無奈地笑了一聲,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個將我打暈的,但我也可以猜出來,也只有他,纔會這麼做!”瘋子說得斬釘截鐵。
我沒有接着問,因爲我知道他會自己說出來。
果然,瘋子只頓了一會,就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個人即使我不說,你也應該可以猜到的,就是…古廠長!”
我吁了一口氣,果不其然就是他,但他爲何要這麼做呢?我不免將這個想法問出來。
瘋子的身體抖得又厲害了一點,說道:“那是因爲,我知道他的秘密,還有,他殺人的事情!”
“殺人!?”我一愣。
“對!”瘋子應道,“其實,那古廠長老奸巨猾,他也早就懷疑我是在裝瘋了,所以說,他遲早是會對我下手的!”
“等一等,”我打斷他,“這麼重要的消息,你爲什麼選擇告訴我?”
“不是你問我的嗎?”瘋子不解,“再說了,也該到說出來的時候了,否則,我也會被這個秘密給逼瘋的,真的瘋掉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當時那個黑衣男在的時候,你爲什麼裝瘋不說?說不定他還能幫我們呢?”
瘋子搖頭道:“你太單純了吧,什麼人都信任?在這個地方呆久了,即使是救命恩人也不能全信,天知道他救你是出於什麼目的?”
天!這瘋子究竟是受到了何種打擊,竟變得如此多疑起來?
想到他的多疑,我不由問道:“那我呢?你爲什麼選擇信任我,要將這一切告訴我?”
“因爲…你也是古廠長的受害人,古廠長害過你,不是嗎?”
他的話將我一驚,他怎會知道我被古廠長陷害過的?
“你們水泵房不是有個汪師傅嗎?”他自顧自地說着,“那天夜裡你被她追殺,而後又爲此變成謀殺犯,若我沒猜錯的話,這都是拜古廠長所賜。”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很難相信他這樣一個瘋子,竟然知道這麼多,看來他瘋子的表象後面,實在是隱藏着太多太多秘密。
他估計是看着我吃驚的樣子,竟然一笑,又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這些,我一直在關注着廠裡的一舉一動……”說完神情有些黯然。
我自然知道他爲何如此關注廠裡的動靜,因爲他是如此忌憚那個姓古的廠長。看來姓古的一定不是個好人,但那個陳警官呢?我一直摸不透他這個人。想到這裡我很想知曉這瘋子對他有沒有啥印象或看法,於是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陳景天這個人?”
“就是那個陳警官?”瘋子皺眉,似在思索,隨即又接着道:“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最起碼不會是古廠長一夥的。”
“何以見得?”
瘋子道:“你想啊,古廠長害你,他卻是在幫你的,如果不是,他大可不必爲你洗脫冤情,就將你當成謀殺犯關起來得了。”
經他這麼一說,我再細細一想,確也就是這麼個禮,心下不禁釋然起來。
“哎,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爲什麼裝瘋呢?”
我的話剛一問完,瘋子明顯一哆嗦,緊接着蹙緊眉頭,顯然在艱難地回憶着往事。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唉,這事你要不問,我是真的不想再回憶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說着雙肩竟顫抖起來,顯然那件導致他裝瘋的往事正刺激着他。
“但是你不說出來,沒人能幫得了你,你只能一輩子就這樣裝瘋下去!”我義正言辭。
瘋子搖搖頭:“我說出來,並不指望你能幫我,我也不指望你能幫得了我,我說出來,只是尋求一個解脫……”
我靜靜地聽着,我知道他即將說出那埋藏在他內心極深處的秘密。
瘋子靜靜地望着我,內心似乎一片平和,緩緩道:“那是兩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衡順鋼鐵的一名搖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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