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心底有種衝動,想要把衣服脫下來把自己的腦袋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就地躺下,採取鴕鳥遇到危險時的對策,對眼前的東西視而不見。
但他明白不能這樣做,太離譜的行爲肯定會吸引來更多鬼怪和屍體的注意,萬一自己身上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那可就麻煩了。
他高一腳低一腳慢慢向前走,呼吸粗重,心臟跳得極快,每分鐘至少一百五十下。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支撐多久,思維和意識中那道無形的弦已經繃到最緊,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他彷彿失魂落魄一般搖搖晃晃前行,無意之中,他的行動姿勢與其它怪東西非常相似
。
在一家餐館模樣的小店面前,他停住了腳步,因爲裡面的人很熟悉。
肥腸拉麪館的老闆和小蘭都在,父女倆的面孔全都是蒼白髮青,遠比上一次見面時還要糟糕得多。
老闆娘站在裡面,基本保持從橋下的河水裡剛打撈上來時的模樣,面部仍然有田螺吸附着,腦袋頂部只剩下半邊頭皮,其餘部分像是被印第安人割掉了。
幾條水蛭在她頭頂上爬行,有時在頭骨上,有時鑽入頭皮仍在那一側的頭髮裡。
丁能猜想那幾只深色的小蟲子肯定生活得非常愉快,因爲那片區域感覺非常適合它們居住。
僅僅注視了幾秒鐘,拉麪館的一家三口就發覺了丁能,首先是小蘭出聲招呼:“大哥哥,來吃碗麪吧,爸爸的手藝很好,做出的面非常美味,你一定會喜歡的。”
丁能滿心畏懼,想要轉身逃走,腿腳卻不聽使喚,僅能勉強站住不倒下而已。
“想不到這麼快咱們又見面了,嘿嘿。”老闆娘陰沉地笑,面部的骨頭上有一隻田螺被震得掉下。
老闆擡起頭漫無目的地笑了笑,手裡在揉一塊暗黃色的東西,似乎是麪粉團,他眼睛裡有幾條小蟲在爬動,鼻孔裡掛着一條晶瑩剔透的粘稠液體,擺弄麪糰的過程當中,他手指表面的皮膚和肉不斷的被裹下,露出越來越多的骨頭。
相比之下,小蘭的形象是最好的,雖然臉色也是白中透青。
“你們一家三口重聚,可喜可賀。”丁能從牙縫裡擠出這樣一句話,同時注意保持微笑。
“進來坐下,本次的麪條免費,慶祝他鄉遇故人。”老闆娘說。
“多謝了,我肚子一點不餓,來這裡之前剛吃過一些東西。”丁能說。
“這我知道,你牙縫裡還有蝦皮呢。”老闆娘說。
丁能趕緊掏了一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