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夜風簌簌,莫宅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上炕歇息,三進的宅邸寂靜無聲,守夜的丫鬟後背靠柱子打着盹。
在漆黑的夜裡亦有幾處透着些許的亮光。
一處爲外書房,莫雋詠爲白天后宅瑣事鬧得心煩意亂,又有幾分難言的心思,唯有苦讀聖賢書才能讓陌生的情緒消散,往後若他嫡妻過世,他絕不再娶。
莫雋詠用手中的書卷敲了敲額頭,不自覺得遐思:“子曰……窈窕淑女……”
作甚非要娶一個嬌弱的妻子?身體健康,一直陪着他的豈不是更好?!
他一直無法釋懷的記憶,在她眼裡只怕是微不足道,還是說她並非是她?只是面容相似而已?
陌生的情愫讓莫雋詠輾轉反側,患得患失,無法安睡。
莫昕卿同樣因爲白天的事情失眠了,別看她面對姨娘彷彿很有信心,深夜獨處時,她承認莫盺怡是一個難纏的人,而莫盺怡背後的姜氏總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她,好似她無所遁形一般。
一個韓國夫人不足以讓姜氏動容麼?
莫昕卿摸着脖子上的玉佛,她本該是鶴立雞羣的人,偏偏多了一個處處對她有敵意的九妹妹,也罷,他們也拉攏不到姜次輔,還不如藉此機會,打壓下去九妹妹,讓姜次輔跟着名聲掃地。
西秦帝國的閣臣有一百雙眼睛盯着,姜次輔爲人方正,甚得神武帝信任,不如把這塊絆腳石挪開。
“九小姐,您再不睡,奴婢可不幫您遮掩了。”
靈珊和靈韻扯着一塊黑布貼在窗戶上。靈韻偷偷看着東邊的動靜,靈珊回頭,阿九正在燭火下一手翻看賬本,一手在宣紙上寫寫停停,眉宇間簇着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成熟韻味。
阿九頭也沒擡,“再看一個時辰。”
“您總是偷偷的熬夜。夫人遲早有一日會發現端倪。”
在阿九身邊放着好幾張寫滿了字跡的宣紙,這些都是最近幾日她做出的‘紀錄’,莫家上下,哪怕是掃地,倒夜香的僕從的姓名,祖籍,親人都被紀錄在這些宣紙上。
爲做好這件事,阿九連着熬了兩個晚上。
靈珊勸不住,便想着做完這些事。九小姐就可以早早歇息,誰知今兒九小姐又捧着賬本看。
若易地而處,靈珊早用媚功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然後還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周姨娘也好,莫昕卿也罷,直接關起來打斷腿,她們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清流文臣家的小姐……做爲什麼都要講理,九小姐更是做什麼都要講證據。講規矩,毋枉毋縱。不冤枉一個好人。
“有你們幫我,娘發現不了。”
阿九繼續手中的毛筆遊走於宣紙上,“明早記得用制稍稍的幫我遮掩……還是不用麻煩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衙門,田產地契的變更,我要在今晚查清楚。”
“盒子裡不是有地契房契?”
“等我寫完。你們就明白了。”
阿九聲音很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好不容讓姜氏同意不一起睡,萬一動靜太大,把正房的姜氏招來。她一定討不了好處。
並非是不在意身體,阿九隻是不習慣太早入睡,每次她熬夜看東西,寫東西,都有一種熟悉感,彷彿這樣的事情她經常做……阿九定了定神,集中精力做好手中的事兒。
果然一個時辰後,阿九弄完賬本,爬上暖炕,靈珊瞄了一眼堆在書桌上的宣紙,暗自咋舌,就算是錦衣衛最出色抄家查賬的人只怕也做不到這一地步。
若是九小姐入了錦衣衛,陸大人的家底只怕會更豐沛。
每次抄開國貴胄的府邸,陸大人總對錦衣衛的效率很不滿意,對做假賬給皇上寫抄家清單的人更不滿意。
有時候他們這些屬下會偷偷的議論,陸大人光棍一條,府上除了瑛姑娘外就再沒別的主子,真不知陸大人要那麼多銀錢,貴重珍玩作甚?
教坊司不敢收陸大人的銀錢,不過他們也發覺跟在慣會享受的陸大人也很漲見識。
靈珊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某位隨成國公征戰東遼國的貴胄把香爐當痰盂用,陸閻王差一點讓那個勳貴用舌頭把‘痰盂’舔乾淨。
在他們看來,拿東西的確像是痰盂沒錯!
“三處房產,五處田產出息來歷不明。”
阿九慢慢的合上眼睛,“其中定有貓膩,明天還需要去衙門抄錄一份田產地契的單子……”
“奴婢沒看出來。”
“三年前九月淮中大旱,莊稼欠收,朝廷邸報有寫。”阿九側身見靈珊一頭霧水的看着宣紙,很少見靈珊會露出這幅呆萌的樣子,比她身體本身具有的靈媚更有趣,“可是賬冊上田莊的入息卻比往常多了幾筆銀子,這些銀子哪來的?”
“您是說周姨娘挪用先頭周夫人的嫁妝?”
“是不是,還要去衙門看看才明白。”
“可是用了也沒什麼關係,都是一家人啊。”
“換做平常自沒什麼,左右銀子也不是都用在我娘身上,然而眼下上有祖母在,外面又有輔國公一直對娘滿懷戒心,不能不防他們藉機生事。”
阿九扯開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我可不能讓娘白白背這黑鍋,誰挪用嫁妝,誰領罪責。最重要得是,我同二姐姐,三哥的關係還沒親近到,讓他們絕對信任我的程度。萬一他們誤會了,麻煩事會接踵而來。嫁妝銀錢本來是小事,況且不過幾百兩銀子而已,但在有人眼裡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上綱上線……把我娘說成侵佔嫡妻嫁妝的小人。”
她的話語透着幾許無奈,按了按太陽穴,喃喃的說道,“爲幾百兩銀子的事勞心勞力,我都爲自己可悲……什麼時候這種小事也需要……我?”
靈珊低笑吹滅蠟燭。“您還是好好歇歇吧。”
九小姐的鬱悶,她能理解一二,九小姐並不輕視銀錢,可她最不願意被銀錢等瑣事絆住,若不是涉及到原配嫁妝,幾百兩銀子算什麼?
清晨。阿九洗漱後,先隨着姜氏給老太太請安,知道老太太還消氣,姜氏二話沒說,直接領着阿九迴轉九和居。
把本想耍婆婆威風的老太太氣得牙癢癢,口口聲聲的說不孝,不孝。
阿九臨出門前聽僕從說老太太爲此大發雷霆,嚷着要去衙門狀告兒媳不賢,對報信有心看好戲的李媽媽道:“你去回祖母。若想父親安安穩穩的從詔獄裡出來,祖母最好在後宅頤養天年,府上的事自有我娘處置,若是祖母不在意父親生死,不在意老家的千頃良田,不在意莫家的官紳身份,她儘管去衙門,我和娘都不攔着她。”
“……”
李媽媽聽得咋舌。自從八小姐和老太太回京後,九小姐這氣勢比往常可是更勝一籌。
姜氏穩坐梳妝檯前。鏡子裡映出她淡淡的欣慰,“最近外面對莫家多有窺探,老太太初到京城,還是先養好身體爲上,以後有門房接到請帖先送給我過目。”
“是,夫人。”
姜氏這是打算變相軟禁周姨娘一干人等。見不到外人,自然會少很多是非。
李媽媽見阿九收拾停當,“九小姐這是要去何處?”
“李媽媽,你是我莫家的奴才,我要去哪裡用得上向你報告麼?”
“……奴婢不敢。”
阿九沒有看李媽媽驟變覺得委屈的臉色。回頭對姜氏說:“娘,家裡的規矩也該立起來了。”
“我曉得。”姜氏勾了勾嘴角。
“夫人,這是……這是韓國夫人送來的禮單,請您過目。”
姜氏新提拔上來的如意捧着禮單進門,見一向在莫家很有派頭的李媽媽吃癟,如意對姜氏更多了敬意,畏懼,夫人接下管家大權,府裡的天只怕要變了。
如意如今已經是姜氏的人了,她也只能緊跟着夫人。
阿九停下出門的腳步,大有深意的問道:“是都有呢,還是隻送八姐姐一人?”
“奴婢聽說是都有的。”
“也是,八姐姐深明大義,自然不會讓我和娘,以及二姐姐‘吃虧’,我同韓國夫人素未平生,娘同她也沒交情,怎能平白的受韓國夫人的禮?”
“九小姐的意思是把禮單退回去?”
“我不認識韓國夫人,可八姐姐認識啊,禮單吶……和禮物一起交給八姐姐。”
這份燙手的山藥直接交到莫昕卿手上,想必她面色也會很精彩,阿九略有遺憾沒法親眼所見。
果然……莫昕卿握緊禮單,把莫盺怡的名字默默唸了幾遍,過了一會才緩緩的笑了:“把禮物給祖母送去。”
“是,八小姐。”
“讓人盯緊她。”
“奴婢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
莫昕卿這才繼續低頭做繡活,彷彿手中的刺繡就是她的全部,即便莫昕嵐也勸過她多多練習書畫,可她大多輕輕一笑並不在意。在老家時,莫昕卿還隨老太太下過田地。
周姨娘聽說後,抱着莫昕卿心疼了好久,有幾分後悔不該讓女兒去討好老太太。
莫昕卿對周姨娘意味深長的說過,“我去老家,只有好處,娘,真的只有好處。我眼界更寬,認識的人更多,也動了許多很少有人明白的道理。”
她因此得到的好處不能同周姨娘細說,面對周姨娘的擔憂,莫昕卿只能暫且安撫着。
“九小姐,後面有人盯梢。”
“嗯?”
阿九略有驚訝,“除了周姨娘和八姐姐外,應該不會有旁人盯着我。”
靈珊,靈韻坐在阿九身邊,馬車急速前行,靈韻笑容婉湄,“甩掉他們?”
阿九想了想,“不必,讓他們看着好了。反正賬本和地契等物再我手上,便是周姨娘曉得我去衙門,她想亡羊補牢正經得費些功夫。”
“奴婢擔心衙門的人不會給九小姐通融。”
靈珊對阿九多了幾分在意,小小年紀去衙門抄錄房產地契單子。怎麼看都像是兒戲,也不知姜夫人怎麼捨得……“奴婢臉皮厚些,讓奴婢去吧。”
美色,錢財對衙門小吏來說很有誘惑力。
“我娘說我臉皮也很厚。”阿九自己捏了臉頰,“一點點閒言碎語我還受得起,你們可是我的人。欺負我的人就是打我的臉兒,靈珊,我昨日給你的書你看過了沒,下個月我是要考你的,別偷懶!仔細下個月沒有月錢銀子拿。”
靈珊沅湄的眼波微凝,不是極美卻有一股難以言語的風情,阿九看後搖頭,“收斂些,我不是公子哥。靈珊媚骨天成。可還需要磨礪,有詩書壓一壓,許是不僅能收放自如,還能……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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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可沒九小姐出落得好。”靈珊婉約一笑,多了幾分親暱。
“不是容貌最美才是傾國傾城……我想便是我及笄後,也不會有靈珊的魅力無邊,如同我有過目不忘一樣,靈珊的媚骨也是天賦。旁人羨慕不來。”
“會有人羨慕?”
“自然。”
阿九看了靈珊半晌,意味深長的說道:“別聽什麼女戒。女則胡說,女人有徵服男人的魅力是極好的。我就……哎……不行,羨慕不來。”
靈珊嚥下脫口而出的話,她是不知九小姐有沒有徵服男人的天賦,但她卻知曉,一向冷漠的陸大人是在意九小姐的。不管是把九小姐當晚輩看……還是當情人看,總歸陸大人對她另眼相看。
不過,他們之間年歲和身份地位的差距,註定只能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
倒不是陸大人身份低,莫家和姜次輔都是清流文臣。怎麼會把至親的寶貝疙瘩嫁給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指揮使?
雖然眼下神武帝對開國勳貴的戒心更重,一新提拔文臣新貴取代勳貴,錦衣衛也多是偵查勳貴,可對文臣新貴……神武帝同樣沒有放鬆警惕。
連靈珊都看得出,往後錦衣衛和清流文臣的矛盾會越來越深,到時候陸大人想維持長輩的關係恐怕都很困難。
阿九不知靈珊心裡的念頭,她拖着下顎想着心事,爲什麼覺得自己沒有女人的魅力,抓不住男人呢?
奇怪……她一下子俏臉微紅,纔多大就想男人?!
一定是昨夜有做了早晨會忘記的怪夢。
阿九拍了拍臉頰,命令自己不能再多想,又過了一會,帝都府尹衙門到了。
帝都府尹雖然比帝國其餘地方的府尹官職,待遇高出半格,但卻沒幾個人願意做帝都府尹,在勳貴遍地走,官員不如夠的帝都做府尹就是受氣包,民間傳言,上輩子做了孽纔會做帝都府尹。
官員升遷的最重要因素——教化百姓,安民之功輪不到帝都府尹,他總不敢在神武帝的眼皮子底下收買人心。
德政更是想都不要想。
沒有好處不說,壞處一籮筐,帝國尚武,貴胄子弟驕奢淫逸,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帝都府尹看着爵位比他高,後臺比他硬的‘犯人’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敢委屈這羣尊貴的‘犯人’。
另外帝都百姓的稅負也格外難以收齊。
因此帝都府尹的位置被稱爲四品官的墳墓。
阿九年紀不大,衣着雖是尋常,但也不是京城尋常富商能有的,尤其是眼前這位小姐氣質獨特,鎮定自若,看起來就像出自名門,帝都府尹衙門的人也不敢太過爲難她。
阿九也很識趣,嘴甜,又用銀子開路,衙門的人聽說是來查田產地契的,更對阿九很慎重了。
畢竟有衆多房產地契的人都是大人物。
靈韻跟着阿九走進衙門,在後面聽九小姐同衙門的司隸笑語嫣然的說話,從九小姐的話語裡能感覺出,她是真心體諒司隸的難處,並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
甚至九小姐還會請教一些關於帝都邢獄的事兒,這讓連官都算不上的皁隸更對阿九親近些,又有錢拿,又得貴族小姐的尊重,這等好事,一輩子也不見得碰上一次。
她們一路上暢通無阻。並沒受到預想的刁難。
“九小姐不覺委屈?”
“委屈什麼?”
阿九那筆先抄錄原本的嫁妝單子,隨後翻看幾處賬本上提及的房產變更,“我看他們態度挺好的,在帝都做官都難,更何況是他們這羣皁隸。”
讓靈珊暗自稱奇的是,九小姐竟然一邊同她說話。一邊還能牢記單子上的內容,一心二用!?
靈珊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像九小姐這樣的閨秀,她一個都沒碰到過。
出了衙門後,阿九緊鎖眉頭,等到上了馬車後,靈珊才問道:“怎麼?沒查到您想查的?要不奴婢再去一趟?”
“不是。”
阿九慎重的搖頭,眸子閃爍,“你曉得麼。我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的漏洞!若不是我昨日在賬冊上發現端倪,周姨娘想不到我從四歲起就陪着爹看邸報,陪着爹讀書,而且有過目不忘之能,沒準真被她算計了去。”
靈珊靈韻對視一眼,同時心驚怎麼能人都跑到一起去了?
也是,如果能人同尋常人在一起,豈不是勝得太輕鬆?
“您有何打算?”靈珊問道。
“在京城找人太耗費功夫。”阿九咬着嘴脣。眼底透出幾分猶豫來,最終拿定主意。“去錦衣衛北鎮撫司。”
“……”
“我去求陸叔叔好了,反正論找人打聽消息,在帝國錦衣衛是這個!”
阿九豎起大拇指,一改方纔的遲疑,小臉紅撲撲的,水靈可愛。眼底卻閃過一絲的狡黠,“誰讓他是我的陸叔叔呢。”
靈韻低頭強忍着笑意,是啊,誰讓陸大人認了聰明,狡詐的小侄女呢。九小姐有麻煩事若想不起‘求助’陸大人,許是還會惹陸大人不開心……
太有趣了!
靈韻越發認爲跟在九小姐身邊有熱鬧看。
馬車來到人跡罕至的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此處被戲稱爲閻王殿,是帝都三大凶地之一,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來北鎮撫司衙門。
阿九笑盈盈的下了馬車,乖乖的站在衙門門口等候,前幾日她纔去詔獄看了父親,外祖父,門口的錦衣衛還記得她,被頂頭上司關照過的莫小姐,他們自然不敢給這位活祖宗任何的委屈。
吃拿卡要的事兒提都不敢提。
“莫小姐。”
不大一會,從錦衣衛走出來一人,阿九定睛一看,“神醫。”
“不敢當神醫。”萬總旗在阿九面前很謙遜,他被阿九看破身份救了陸大人一命,因此纔有了今日。
他不僅報了大仇,還做了錦衣衛,在京城站穩腳跟。
相比較在法華寺的落魄,萬總旗此時神采飛揚,生活富足。
“陸叔叔不在?”
“陸大人去了帝都北海。”
“哦。”
阿九理解點點頭,“是爲了公事?”
“這……說不好。”萬總旗面帶爲難,輕聲說道:“去北海不該是公務,不過,在下也說不準。”
北海景色宜人,有山有水,一向是文人墨客最喜歡流連之地,夏日夜晚北海上畫舫林立,不弱於江南金的秦淮河。
阿九暗自盤算了一番,對北海也很好奇,同萬總旗告別後,讓馬車向北海進發,叮囑靈珊道:“回府後,千萬不可告訴我娘。”
“九小姐。”
“我只是去北海看看。”
若是姜氏在,阿九理由再充分也別想踏足北海。
“您要答應奴婢不去北海胭脂巷。”
“胭脂巷?”
阿九一雙眼睛茫然無神,“是什麼地方?”
靈珊張口結舌,明知道九小姐是裝的,可誰讓九小姐裝得很像?
其實北海除了胭脂巷外,也會有一些女子同心儀的情郎去遊玩的,北海也被稱爲人約黃昏後的聖地,阿九去北海倒也不算太過出格。
剛剛到達北海,阿九還沒來得及欣賞北海的美景,就被眼前的狀況驚掉了下巴。
“陸叔叔?安國公世子?”
阿九喃喃的自語,“他們這是在文鬥嗎?”
一羣文人打扮的人圍把他們兩位圍在中間,陸天養和安國公世子沐焱宇各自佔據一張書桌,兩人聚精會神的提筆寫着什麼……帝國江南盛行文鬥,鬥詩詞,鬥畫作,鬥棋,君子六藝都能鬥上一番。
阿九沒想到帝都也喜歡文鬥。
她很清楚沐焱宇琴棋書畫的水準,陸叔叔……雖是被爹認爲天縱之才,能同沐焱宇比嗎?
就在此時,陸天養突然擡頭,深沉的目光穿透衆人,落在阿九身上,怎麼又是你?!
阿九憨態可掬的拱了拱手,來看陸叔叔顯威風嘛。
她忽略了同樣擡頭看過來的安國公世子——玉郎沐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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