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禮的賓客一個個對蹦躂的齊王無可奈何。
阿九出落得好,身份貴重,本是名門媳婦的首選,然在及笄之前,早有了風向。
齊王一遍遍不停的‘提前標記’已經讓很多人家放棄同莫家聯姻的心思。
畢竟誰都不想過於得罪齊王。
齊王在名門貴胄眼裡同瘋子無異,阿九再好,他們也不願意被瘋子盯上,萬一齊王一怒之下搶親,他們的臉不就丟光了?
況且阿九的名聲因長公主傳揚開來,阿九很聰明,可他們要得只是主持中饋的夫人,並非聰明,強勢的女子。
也只有開山王的愛好纔會特殊到養成長公主。
據說,阿九許是比長公主還要厲害,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已經讓很多名門子弟望而卻步了。
其實就算開山王的兩個兒子娶妻也沒娶太過強勢的女人。
由此一來,看似不愁嫁的阿九可選得夫婿只剩下陸天養一人。
姜氏雖然已經認可了陸天養,但對眼前的局面很是不滿。
她沒給過齊王好臉色看。
當然,齊王許是看不出姜氏在生氣,興奮得同莫冠傑說,如何安排婚事,準備聘禮。
莫冠傑額頭冷汗淋淋,心不在焉的應付着齊王,齊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卻只能完全承擔妻子的憤怒,在阿九出嫁前,自己的日子不好過咯。
簪禮後,阿九回閨閣換上及笄後所穿的羅裙,重新梳好髮髻,鏡子裡清晰的映出她此時的模樣,嬌俏的少女已經變成嫵媚動人的大姑娘,眉目間蹙着一股成熟嫵媚。
阿九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是她嗎?比記憶中的自己長得漂亮了不少,以前她的臉上線條太過嚴厲,偏向中性美人,如今她實實在在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
身後傳來腳步聲,阿九回頭看去,挺拔俊美無匹的陸天養站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他眼眸中閃過的驚豔之色取悅了阿九。
女爲悅己者容,這話不假。
陸天養的確是被阿九驚豔到了,早曉得她是美麗的,卻沒想到她及笄換裝後會美成……讓人癡狂或是把她藏起來的地步。
禍水紅顏不爲過。
在打開的盒子裡,陸天養仔仔細細挑了一朵蕊芯是藍寶石,由頂好的娟紗堆砌的海棠。
輕輕的簪在阿九鬢間。
鏡子裡的美人越發美豔不可方物了。
不想讓阿九被人看到,然而阿九不是金絲雀,籠中鳥,陸天養不敢有任何褻瀆或是折斷她羽翼的念頭,寧可做她身後的男人。
阿九被他看得心底發麻,“我要出去了。”
“等等。”
陸天養按了按阿九肩頭,修長骨感的手指輕輕碰觸她的耳垂,阿九的臉頰迅速的紅了。
他彎腰除去耳環,從懷裡掏出一對水滴狀晶瑩剔透的藍寶耳環。
阿九看得出這對耳環的價值,恐怕就是神武帝的寵妃都不見得能弄到的。
這些年每當年節,或是阿九生辰,他總會送各色珍貴的首飾,雖然有點俗,但陸天養說過,要讓阿九做最漂亮的那個。
這對耳環比阿九以前得到的任何首飾價值還要高。
近兩年,阿九幫着他管理入股商行,幫他掌握海貿商途,自以爲對他的家底有所瞭解,誰知……他還有私藏?
陸天養滿意的點點頭,手指輕輕撩撥水滴耳環,“勉強配得上你。”
“你從哪得來的?”
“據說這對耳環……”陸天養故作神秘的一笑,阿九好奇急了,“說嘛。”
“長公主殿下看到會想起很多的往事,虧着她今日沒來。”
“她來觀禮你就不送?”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陸天養勾起嘴角,“送給你是最爲適合,做耳環的藍寶是開山王沐家的祖傳之物,當年沐家被北燕皇帝抄家流放,沐王爺只帶了這件藍寶。”
“她怎麼會准許藍寶到你手裡?”
“沐王爺當年爲救陛下脫困,用了許多的寶石財物,其中就有這對耳環,而後被我從蠻族手中取來。”
陸天養手搭着阿九肩膀,耳環閃爍着湛藍寶光,爲阿九增添一抹神秘的誘惑,“沐王爺爺可閉上眼睛了。”
“你能不能不提他?”
“據說,這對耳環是沐王爺本打算留給自己女兒的嫁妝。”
“被陸世子曉得,非找你拼命不可。”
昭華郡主的嫁妝不就是陸凌風的財產?!被人看出來,又得是一場好大的麻煩。
阿九伸手想摘到耳環,鏡子裡映出陸天養俊顏,他靜靜的看着自己,阿九放下手臂,“我很喜歡。”
他笑了。
“走吧。”
“嗯。”
陸天養護送阿九去客廳答謝觀禮的賓客,俊男美女一起出現在賓客面前時,大多人都看傻了。
當陸閻王摘掉面具坦露真容,所有的女子都爲他俊美而瘋狂,卻想不出誰可以站在他身邊。
阿九……很適合,他們就該站在一起。
齊王的笑聲響徹客廳,笑得只見牙不見眼兒,“好,好,牛鼻子老道和老和尚難得算準了一次,天作之合,般配得不得了。”
姜氏本因爲女兒靚麗而稍好的心情再次被齊王破壞了,這是及笄禮,還是成親宴兒?
陸天養接到姜氏惱怒的警告,忙走到齊王跟前,低聲道:“您悠着點。”
“本王高興,高興。”
齊王大手拍着陸天養的肩膀,胸膛,感慨頗深的說道:“誰能想到你小子眼光這麼高,難怪冷冰冰的拒絕一羣又一羣的美人。”
“義父。”
陸天養只想堵住齊王的嘴,小心翼翼的看着淡笑的阿九一眼,“您再說下去,兒媳婦就跑了。”
這招非常好用,齊王趕忙閉上了嘴巴,不過他得意之情任誰都看得出。
悄悄得同身邊的人嘟囔,不敢太大的聲音,“你們說,他們將來的兒女得好看成什麼樣?”
莫冠傑斜着眼睛,齊王愁眉苦臉的說:“看來我得教導將來的孫子孫女練好伸身手,還得派人保護……”
齊王完全成了爲兒女操心的尋常父親。
“殿下,您最該做得不是想怎麼……怎麼穩固位置?”
皇子王爺爲了帝位已經打生打死了,齊王只想着含飴弄孫?
齊王理直氣壯的回道:“我只管帶孫子,別得事天養會安排的。”
莫冠傑氣得直咬牙,二百五齊王,這輩子除了吃喝外,根本不用指望他了。看向百般小心照顧齊王的陸天養……濃濃的父子之情讓人羨慕。
兒子有陸天養一半,莫冠傑可以像齊王過得一樣萬事不操心。
不過,陸天養算是自己的半子,總有一日他莫冠傑也會享受到女婿的孝順。
由此心,莫冠傑微醉之下,把阿九叫到跟前,指着俊美無雙,氣勢卓絕的陸天養,“爲父選定你陸師兄爲你將來的夫婿。”
“多謝老師。”
陸天養畢恭畢敬的彎腰謝過,站在含羞的阿九面前,眉目含笑,“義父在冰川撿到我後,我滿身吝氣,滿腔不平,當時義父壓着我在佛前唸經三月,這是我三月所得,一直不曾離身。”
從脖子上掏出一個佛木鎖片,比不得陸天養送給阿九的珠寶首飾貴重。
“我陸天養對天明誓,此生只有阿九一個人,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
阿九傻愣愣的看着他把佛木鎖片掛在自己脖子上,這是求婚嗎?原來在衆人面前的求婚會讓她有很強烈的幸福感。
記憶中被拋棄在結婚禮堂的屈辱完全的消散了。
她不需要爲愛人改變,陸天養看得一直是最真實的自己。
以前她每每看到青年愛侶在人前求婚,會覺得太假,秀恩愛會覺得是在作秀,此時她才明白……既不假,又不是作秀。
她喜歡!
很喜歡!
陸天養的心七上八下的,阿九的反應顯然出於意料,他不知阿九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以她以往的行事,許是會覺得太虛假。
“我只是不願留下遺憾。”
“我知道。”
阿九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彼此的目光糾纏在一起,輕笑道:“所有人都在眼前,而你只選中我,太棒了。”
虛榮是女人的屬性,她也不例外。
再多的理智也控制不住女人的本性。
陸天養湊上前去,輕吻隔着阿九額頭前的劉海落在眉間。
“咳咳。”
賓客中禮部官員有點看不過去了,雖然帝都民風開放,但也不至於當衆告白當做光榮。
看看周圍的小姐們眼中的狂熱,恪守禮教的衛道士們感覺自己肩頭責任重大。
齊王一個手勢,隨身侍衛上前粗魯的堵住打算斥責陸天養放肆官員的嘴巴,輕輕鬆鬆的拉到角落裡。
這麼好的氣氛,齊王怎會容許別人破壞?
齊王摸着下巴,當年……當年自己再大膽一點追出去,她是不是就不會音訊全無?
莫冠傑安撫着自己的妻子,小聲說:“我也發誓今後只有灼華一個。”
比不得自己準女婿,不過這話還是可以讓妻子高興的。
這事很快就傳遍帝都。
莫昕嵐本想親自去觀禮的,料想在阿九及笄的好日子上,莫冠傑不會不讓她進門。
可是懷王世子突然吃壞了肚子,她只能跟着太醫忙前忙後,脫不開身。
同時,莫昕嵐隱隱感覺懷王面對懷王世子奶孃時的躲閃,尷尬。
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兒。
懷王側妃侍妾不少,她同懷王又成親不就,倘若懷王同陳氏有貓膩,無疑狠狠得打了莫昕嵐一巴掌。
懷王世子努力的促成陳氏和懷王,幾次三番讓繼母莫昕嵐先回去歇息。
莫昕嵐曉得大鬧一通的話反而會惡了懷王,她強忍着悲憤,傷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回到自己的屋子。
派去給阿九送及笄之禮的丫鬟一五一十的複述所見所聞,春心蕩漾的婢女做西子捧心狀況,眼睛發亮,“當時陸伯爺對九小姐表白,說是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王妃殿下是沒看到,陸伯爺簡直比天宮的仙人還要俊美呢。”
“最難得是隻要九小姐一個。”
侍奉莫昕嵐的其餘丫鬟也不由得很激動。
“住嘴!”
莫昕嵐阻止婢女再說下去,沉着臉道,“以後他不許再提今日的事兒,陸天養狡詐多端,心狠手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他本就是不信佛的人,又怎會敬畏誓言?你們……包括九妹妹都被他騙了。”
“王妃殿下說得是。”
婢女們互看一眼,不敢在此時觸莫昕嵐的眉頭。
其實王府的人都已經知道陳氏藉由服侍世子的便利被王爺幸了,王府上下只是瞞着王妃一人。
她們本是莫昕嵐的陪嫁,有風吹草動都該稟明主子莫昕嵐,可懷王不讓說,她們又擔心莫昕嵐大鬧一頓,只想着能瞞一時是一時。
最近莫昕嵐息怒不定,連她們都不敢得太多。
莫昕嵐趕走了婢女,一個人生悶氣,一會想到陳氏,一會不停跟自己較勁的繼子懷王世子……最後想到了陸天養。
當日他的警告猶言在耳,莫昕嵐對輕易就把莫昕卿扔到陸凌風牀上的陸天養又是畏懼,又有一股先知般的輕視。
不過,莫昕嵐不敢再針對阿九和陸天養的婚事做任何多餘的舉動了。
成國公府,陸凌風侍奉昭華郡主睡下,同成國公陸江在一旁低聲說,“沐表弟不肯動用外祖母的力量幫母親。”
陸江深邃的眸子緩緩的合上,“沐焱宇?”
“兒子看他對阿九情根深種,因此對他也有些許的好感。”
“不可能。”
陸江嘴角彎起,“有你母親在,他們絕無可能是知己友人。”
“此事是我忽略了阿九,逼得你母親太緊,引得沐焱宇起了叛逆的心思。”陸江並沒責怪陸凌風辦事不利,也沒怪他擅自答應昭華郡主處理這件事。
“父親……一定要讓他回來?”
陸凌風其實不想見陸天養的。
“爲了大局,你得學會忍耐!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
陸江緊緊咬着牙,忍字心頭一把刀,刀刀在心上切割的痛苦,只有自己最明白了。
“其實母親……母親對您……”
“住嘴。”
陸江眼裡閃過幾許複雜,不敢看向在牀榻上安睡的昭華郡主,“你是我兒子,只是我兒子!這句話你給我牢牢記在心上,以後不許說這些蠢話。”
“是,父親。”陸凌風低頭送陸江離去。
陸江在靜室待了一個多時辰,收斂好情緒,揣上早已準備好的摺子入宮求見皇帝。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