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齊王自己經常被人說成土包子,齊王對陸天養充滿信心,即便帝都或是江南富庶之地精心培養出的青年才俊也比不上義子。
吃喝享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或是騎射功夫,陸天養無一不精通。
齊王弄不明白陸天養哪有時間學這些東西,陸天養有與生俱來的先天優勢,他總是能用更少的時間學到更多得東西,往往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天賦啊,備受幕僚酸儒打擊的齊王最羨慕義子天賦異稟。
齊王幾次勸說神武帝莫要裝高雅,其實齊王戍邊時也曾經裝過一陣子,後來實在是裝得四不像,他才放棄的。
左右他有個比世家子弟更好的義子,齊王把希望都寄託在陸天養身上了。
“在姑姑面前,你不必客氣,拿出全部的本事出來。”
齊王摸着下顎的團胡,嘿嘿的壞笑:“到時我送你一份大禮。”
“……義父。”
陸天養倒不是沒自信,而是時刻準備看好戲的齊王是不是過於‘熱情’?
“你總不會想咱們黑旗軍被人輕視吧,我跟你說,你代表着邊關數十萬將士和百姓的尊嚴體面,誰說幽雲二州文華比不上江南?二百年前,幽雲二州纔是天下的中心,不是上一個大一統的朝代被蠻族滅掉,戰亂割據,連年烽火,幽雲二州的才子不是南遷就是死於戰火,哪輪到他們顯威風?眼下帝國的百姓早就忘記了當年的事,反而譏笑我們沒文化,不識字,不懂享受。
齊王越說越氣憤,重重的拍着陸天養的肩膀,“能否爭口氣,就看你得了。況且,天養你不想在阿九面前顯露真本事?你現在可是白丁一個,你得向別人證明。唯有你才配得上阿九。你肯定不捨得阿九嫁得委屈,或是旁人議論老莫爲了報你的救命之恩才許你愛女。”
陸天養神色凝重了幾分,嘴角緩緩的勾起,齊王頓時有底氣許多。“向心儀的女子展現遠勝於旁人的才情不丟人,這時候藏拙纔是傻蛋。”
若是這場宴會最終揚名立萬得是他……陸天養起身用清水淨面,水面浮動幻化出長公主既氣憤,又無奈的臉龐,”挺有意思的。”
“嗯?”齊王顯然沒跟上義子的思路。
“我不會給義父丟臉。“
齊王聽後哈哈大笑。義子恢復意氣風發的模樣,自己比什麼都開心。
阿九早早接到了長公主派專人送來的請帖,曉得長公主意圖的阿九對赴宴毫無興趣。
她根本就沒想過嫁給長公主選中的青年才俊或是家族根深蒂固,勢力龐大的世家嫡子。
若阿九沒看上陸天養,就算是莫冠傑選中他,阿九也會把事情攪黃了。
阿九摸了摸還不曾褪去紅印的額頭,方纔他一定很鬱悶吧,要不然也不會用額頭撞自己了,當時阿九的確是那麼認爲的,過後。阿九不認爲自己有錯。
“長公主殿下給你送了衣衫和首飾,並給九小姐您送了一封書信過來。”
“把書信拿過來。”
靈珊把書信遞給阿九,悄悄打量九小姐看信的神態,“聽說吏部正式的公文還沒下來,老爺一時半會出不了京,夫人得了消息,很失望……”
“靈珊你說話挺有水平。”
阿九含笑睨了靈珊一眼,早知曉靈珊是陸天養的人,“你就算不提我娘,長公主殿下強人所難。罔顧別人意願的言行,我也不喜歡的。”
“奴婢是少爺派來保護您的,可對您也是忠心的,不敢存任何歪門邪道的心思。”
“我早說過。信你的。”
阿九挽住靈珊,把書信放到一旁,“多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已經讓她習慣把自己的意念加在旁人身上,不按她的意念做,就是冒犯了她。就是在走錯路。長公主殿下太過霸道不說,對……親情也不像她所說得渴望或是在意。”
連靈珊都看得明白,姜氏着急出京去看望在江南治病的兒子,長公主偏偏在此時扣住莫冠傑。
“原本我打定主意不去的,隨長公主殿下折騰去。可她這封書信……逼得我不能不去。”
“殿下在信上寫了什麼?”
“我不去的話,父親別想短期內離開帝都。我爹走不了,我娘自然也走不了。”
“……您和三少爺完全可以護着夫人先去江南,一路上陸少爺會幫襯九小姐。夫人愛子心切,侯爺會體諒的。”
“我爹不僅會體諒娘,還會很贊同我娘先走,可是……”
阿九帶出一絲的火氣,“長公主不讓我娘走啊, 在帝國誰敢違揹她?”
就連神武帝都得給她幾分面子!
這次若阿九拒絕了,以後長公主沒準還會弄出別得事兒。
“莫非我表明得還不夠?她怎麼就不懂呢?”
阿九不願意同長公主再做口舌之爭或是起衝突,畢竟她以前是阿九最敬佩的女人,現在阿九依然敬佩她的功績,接觸多了,關係親近了,阿九發現長公主太過‘強勢’近乎於聽不進反對的意見。
朝政上長公主還能聽些朝臣的建議,可在家事上,她不許任何人反抗她的安排,難怪曾經人才輩出,名聲顯赫的百年沐家成了她的一言堂,沐家子弟做了長公主的應聲蟲。
唯一能稍稍影響長公主的安國公父子也沒辦法阻止她。
阿九唸叨了一句,“虧着我爹姓莫。”
無論莫冠傑最後是否認祖歸宗,阿九同長公主一脈的關係都掰扯不開。
長公主設宴的事兒轟傳整個帝都,莫昕嵐聽說長公主只邀請阿九後,又氣又是羨慕,不過她已經顧不上阿九了,太子被牽扯進刑部的泥潭中,懷王自然得不了好。
莫昕嵐想幫懷王挽回此事的不利影響。
神武帝給懷王的恩典——特赦墨香,太子因此越發看懷王不順眼。
爲了一個婢女?!
懷王揭穿刑部弊案的根本原因就是爲了一個婢女?
懷王缺女人侍奉?墨香並非傾國傾城的美人,被女子影響,做出坑爹的事兒,太子對懷王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
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體諒懷王。因此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對莫昕嵐也冷淡至極,深究原因不是莫昕嵐求懷王救墨香,就不會有刑部弊案。
皇后儘量把賜婚旨意延後,同時頻頻召見懷王的兩位側妃和世子入宮。
這讓備受冷落的莫昕嵐分外難受。痛苦。
不是莫冠傑成了江浙巡撫,封疆大吏,皇后許是對莫昕嵐更爲嚴厲,不過就算看在莫冠傑的面子,皇后也沒少調教莫昕嵐。不僅指派了教習嬤嬤專門教導莫昕嵐皇室規矩,還特意爲莫昕嵐請了好幾位賢良淑德的女老師。
莫昕嵐每日有學不完的東西,沉重的課業和規矩讓她消瘦了整整一圈。
在宴會前一日,莫昕嵐突然接到了長公主下得請帖,她身邊的教習嬤嬤和女老師可不敢無視長公主,暗自泛着嘀咕,稍稍收斂了對莫昕嵐的嚴厲。
不說她們敬畏長公主,就算皇后面對長公主一樣畢恭畢敬的。
莫昕嵐曉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若能拉近同長公主的關係,懷王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於是。莫昕嵐按照長公主的喜好,精心打扮起來。
此番長公主設宴,她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低調,被阿九從頭壓到尾,她亦不會再謙讓阿九。
鏡子裡映出莫昕嵐精巧的妝容,姿容明豔的少女頗爲動人,莫昕嵐摒棄以往的妝容,只爲討得長公主歡心,對着鏡子自信的喃嚀:“我不會再輸給你。”
進長公主園林的公子比小姐更多,本意長公主只想請阿九一人。後來沐焱宇在她心情好時候建議,太過突出阿九反而不美。
長公主猶豫了許久纔有送出幾張帖子,莫昕嵐受了不少的苦,長公主是知道的。雖然莫冠傑不再把莫昕嵐當做女兒,長公主對她感官平平,但她總歸是莫冠傑的原配嫡女,她不可能完全不理會莫昕嵐。
於是長公主特意加了一張帖子,請了莫昕嵐,就不可能不請未來的燕國公世子夫人莫昕卿。
阿九下了馬車後頗爲意外的碰見相約而來的莫昕嵐。莫昕卿,三姐妹再一次碰面了。
莫昕卿主動先打招呼,“九妹妹。”
莫昕嵐一襲豔紅的長裙,妝容很重,頭上戴着珠光閃閃得釵環,她顯得明豔高貴,氣勢逼人。
在阿九看來,莫昕嵐不大適合這身豔若牡丹的妝容,破壞了她身上秀雅的氣息,略顯俗氣。
想到此處是長公主的地盤,阿九也就不意外了,來園林的閨秀大多同莫昕嵐梳妝相似,誰讓長公主喜歡呢。
見阿九沒有說話,莫昕嵐氣勢不弱的擡了擡下顎。
“我先走一步。”
阿九越過莫昕嵐向客廳走去,看來她們臉都恢復得不錯,這才幾日的功夫,完全看不出曾經起過紅疹子。
“二姐姐,你和九妹妹鬧矛盾了?”
“沒事。”
莫昕嵐搖搖頭,總不能當着莫昕卿說父親不認自己了,“九妹妹一向無視我,她眼裡只怕誰都沒有。”
莫昕卿溫婉和柔的一笑,“我能來此地,許是沾了九妹妹的光。”
“怎是沾她的光?”莫昕嵐對莫昕卿不滿意,可對阿九更有心結:“八妹妹不是同燕國公世子定親了嗎?你就是長公主殿下名正言順的孫媳婦,同長公主的關係比她近得多。”
眼見着沐焱宇親來迎接阿九,莫昕嵐臉色微變,安國公世子英俊挺拔,阿九俏麗秀美,兩人有說有笑,並肩向客廳走去。
“九妹妹到底許給了誰?一會陸天養, 一會安國公世子,父親也不怕外人議論?”
“二姐姐,九妹妹同世子爺只論師兄妹之情。”
“你就替她辯解吧,等哪日她敗壞莫家的名聲,父親定會後悔今日對她的放縱。”
莫昕嵐很是不平,她一心爲莫家好,處處爲父親謀劃,卻被莫冠傑棄之不顧,就算她惹下禍事,本意是爲莫冠傑好的,誰也不想發生意外。
莫昕卿說道:“我相信九妹妹的操守,也相信安國公世子。”
“哼。”
“好了啦,二姐姐,我們也進去罷。”
莫昕卿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莫昕嵐,上次的教訓她一直記憶猶新,此時她萬萬招惹不得阿九。
帝都未嫁的閨秀大多坐在一處,莫昕嵐進門後,發覺多數人圍着阿九談笑,宛若衆星捧月,阿九彷彿是所有人的重心。
這是怎麼回事?
阿九以前可沒今日這般風光。
“方纔長公主殿下說過,莫九小姐是最貴重的貴客。”
同莫昕嵐交好的的閨秀說道:“聽說一會你妹妹會被長公主殿下留在身邊,弄得我們都像是湊數的,只成全了阿九一個。“
莫昕卿皺了皺眉,長公主對阿九的偏愛簡直是‘喪心病狂’,她對昭華郡主也沒見似對阿九,其中是不是有貓膩?
青年才俊濟濟一堂,因年輕,有才華,亦有很深的背景,他們大多心高氣傲,誰也不服誰,便是對安國公世子沐焱宇,他們也只是因爲沐焱宇的身份多了幾分敬意。
在園林的論政堂上,他們往往會因朝政爭論。
“你覺得如何?”
長公主親暱的詢問身邊站立得阿九,眼前着許多的英俊有才華的英俊青年,總能讓阿九明白陸天養根本不是良配了吧。
“一個個火氣很大,才華是有,然沒有施政的經歷,大多是紙上談兵。”
“嗯?”
“就拿如今最受熱議的刑部弊案,有人爲太子殿下喊冤,有人爲趙王殿下稱讚,他們都沒看出本質。”
阿九的聲音不輕不重,只因她站在備受矚目的長公主身邊,方纔爭論的人紛紛停口,琢磨着面前妙齡少女是誰?
長公主可是很少對誰如此另眼相看。
爭論朝政是他們男人的特權,女人不是應該在後宅管家生養兒女嗎?
長公主也是因爲多年的餘威才能在朝堂上立足的。
“本質是審查不健全,律法不規範,同時缺乏監管的力度,這不單單是太子殿下的問題,陛下……同樣難辭其咎。”
直指神武帝,膽量着實很大。
長公主臉色微變.
阿九撫了撫袖口,只有長公主能聽見她最後的一句話,“您覺得他們中誰能壓住我?您叫他出來,在論政堂上,我和他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