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的夜晚,李明彥飛快地向山下狂奔,身後面目猙獰的巨犬瘋狂追趕。一人一獸,一前一後,一直追到水畔砂石與山林的交界處巨犬才停住了腳步。
這個和犀牛一般大的可怕傢伙在樹林的邊緣來回踱步,好像一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了它走出山林的路。回頭看了眼無計可施的巨犬,李明彥笑了“開飯了大兄弟。”
“這...是個什麼玩意...”武世通從沒見過這麼噁心的生物,直到巨犬吃完了李明彥拋過去的那些屍體,才漸漸回過神來。
突然,李明彥的手機響了,是槐生的短信:“你殺人了,償命吧。”
李明彥心裡一驚,擡頭看向身邊的武世通但武世通卻早已不知去向。
一輪血紅的滿月掛在空中,李明彥腳下的土地開始劇烈震顫。血色的月光照在聞夕湖的湖面上,漸漸湖水也變得鮮紅。
平靜的湖面發出詭異的紅光,數秒間湖水竟沸騰起來。詭異的水霧從湖面蔓延開來,透過月光下暗紅色的霧氣,李明彥隱約看到無數觸手的影子在湖面上蠕動伸展。
李明彥回過頭看向山林,那頭巨犬的身影在霧氣中詭異的扭曲、形變,漸漸的變成一個拿着手機的人形身影,人影的面部模糊不清,但李明彥可以十分真切的感受到對方正在笑,笑着看着他......
李明彥腦子裡一陣嗡嗡作響,整個人像觸了電一樣麻木的站在原地,絕望之中,李明彥猛然睜眼,漆黑的夜空已經變成深藍。
短暫的混亂過後,李明彥發現自己正趴在地上,滿嘴都是土腥味,而剛纔的可怕經歷不過是一場噩夢。
李明彥的意識逐漸恢復,慢慢想起了昨夜他和武世通一起去見陸子豐,中途自己提前離開。回想到這裡李明彥的頭一陣劇痛,之後的事情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還沒等李明彥徹底清醒,一個巨大的黑色圓柱體就拱到了他的臉上,而且還在他的臉上不停摩擦。
幾秒後,李明彥理解了現在的處境,李明彥因爲某種原因趴在明水湖畔的某處岸邊失去了意識,而此刻陸子豐正在用手杖一下下戳着他的臉試圖弄醒他,剛纔那個巨大的黑色圓柱體,正是陸子豐的手杖。
“別戳了,我醒了......媽的,怎麼還戳!我他媽說我醒了!”李明彥一邊喊一邊翻了個身,平躺在地上瞪着站在身邊的陸子豐。
看到李明彥有了反應,陸子豐也再沒戳下去。
一旁的張作希疲倦了打了個哈欠。
“我就不陪你了,瘋子。快要走了別節外生枝,早點完事你也趕緊回去歇着吧。”
陸子豐點點頭,蹲下來看着李明彥。
李明彥一陣頭疼,他拼命回想昨晚離開酒館以後發生的事情,可就像斷片了一樣,那一段記憶完全是一篇空白。
看到陸子豐蹲了下來,李明彥疑惑地問道:“我怎麼了?”
陸子豐饒有興致地看着李明彥,並沒有直接回答。
“我就說不能讓你直接入社吧,入學不到兩天就開始惹事。”
“到底怎麼回事?”李明彥有些不耐煩的繼續問道。
“喝這麼點兒酒就斷片兒了?起來自己看唄。”
李明彥吸了吸鼻子,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驟然涌入鼻腔,隨即臉色一變刷得坐了起來。回頭一瞥,李明彥驟然就是一個激靈,整個人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在李明彥身後,一具無頭屍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墨綠色馬甲白色襯衫,身下壓着一個亞麻色的旅行包。這身行頭李明彥認得,正是他昨晚在酒館裡看到的詭異外國老頭。
死者的頭部和頸部不翼而飛,鎖骨以上是一口完整平滑的斷面,食道、氣管和頸椎的斷口清晰可見。死者的心臟處插着一把飛刀,而這把飛刀,正是李明彥親手做的自用飛刀。
李明彥大驚,下意識去摸索藏在腳踝處的飛刀。果然少了一把!李明彥臉色刷一下就白了,慌張的看向身邊的陸子豐:“不對!我怎麼不記得......等等!你爲什麼在這?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李明彥警戒的看着陸子豐,本能的想要拉開和陸子豐的距離,腹部就突然被陸子豐戳了一手杖,“怎麼着?懷疑我害你啊?”
緊接着陸子豐又朝李明彥的肚子上踹了一腳,“我爲什麼在這?”李明彥只覺一陣生疼,可陸子豐又很快補了一腳,“我還想問問你爲什麼在這呢?”
李明彥纔剛剛恢復意識不久,頭腦還一片混沌,各種反射神經似乎也沒有恢復正常狀態。在陸子豐的打罵下,李明彥一身武功完全沒有了作用,毫無還手之力的他打了幾個踉蹌就被陸子豐一腳踹翻在地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倒下的時候儘量讓自己不破壞現場、不一屁股坐到身後的屍體上。
“陸哥,這麼早就找我啊?”
武世通揉着惺忪的睡眼帶着一身酒氣慢悠悠的從明聞橋上走下來。當然,從他的視角還看不到橋下躺着的無頭屍體和李明彥,只能看見正捋着自己整潔大背頭的陸子豐。
“我讓你看好他一個禮拜,這剛一個晚上就給我捅這麼大個婁子。”陸子豐一手捋着剛剛打李明彥的時候弄亂的頭髮,一手舉起手杖指了指李明彥那邊。
武世通趴在石橋圍欄上向下看去,只見李明彥正艱難的坐起身,旁邊躺着一具無頭屍體。
“哎喲!這不明明嗎?怎麼坐地上了?我去!您又殺人啦?”武世通雖然比較淡定,但醉意尚存,看見屍體後反倒清醒了不少。
“又?”陸子豐輕聲嘟囔了一下。
李明彥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泥土(但其實一點都沒撣下去),白了武世通一眼小聲說道:“小聲點兒,我真的遲早會被你這張臭嘴害死。”
“這兒的事就交給你了小武,給我解決好了。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兒去就找你張哥。”說完,陸子豐低頭撿起身邊的一個布袋子轉身準備離開。
臨走前陸子豐又補充道:“我跟老張已經報官了,巡衛司的人一會兒會來找那小子問話,他是最大的嫌疑人,把他看好。”
“好嘞陸哥,您慢走。”
武世通和陸子豐交談期間,李明彥偷偷給槐生髮了短信求助。眼下的情形不是李明彥自己可以解決的,畢竟李明彥是和屍體一起被發現的,如果真的被巡衛司纏上,就很難再脫身了。
如果真的在這裡被絆住。李明彥後續對邪教的調查行動也將受到影響。這不能怪陸子豐,人家畢竟也只是盡了每一個帝國公民都應該盡的本分,老老實實報案。
陸子豐沒有再多說,一個人拎起一個布袋子揚長而去,看着陸子豐遠去的身影,武世通和李明彥老老實實地留在原地守着屍體。
李明彥無奈的看向一身酒氣的武世通:“又只剩咱倆了。”
武世通也嘆了口氣。
“是啊,又只剩咱倆了。”
“陸子豐和那個黃毛不是報案人嗎?怎麼他們就不用在這等巡衛司的問話?”李明彥疑惑的問。
“陸哥路子野,張哥背景深,咱可沒法跟人家比。”
李明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於朝廷內部的腐敗李明彥早有耳聞,像陸子豐和張作希這種躲個盤問的小事,只要有路子一個電話就能搞定。更何況李明彥是和屍體一起被發現的,報案人的證詞越多可能他的處境就會越糟糕。
清晨的明水湖被霧氣籠罩,綿綿細雨一夜未停。適時天色漸白,太陽還沒升起,此時的湖畔小徑還只是偶爾有晨跑者經過。
武世通和李明彥站在石橋下的死角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這種清晨,如果真的有人跑到石橋下面發現那具無頭屍體,估計一定會被嚇得不輕。
短暫交流了現狀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武世通心不在焉的檢視着屍體,李明彥則背靠着石橋低頭沉思。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裡手機的震動聲才把李明彥的思緒拉回現實,槐生回信了。
“呆在原地別動,會有專門負責這件事的捕快去找你。給你三天,自己惹的事,自己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