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與對方親口承認是不同的,猜測可能會錯,那就還有希望,但王進這麼一承認,軒轅琅邪就什麼機會丟沒有了,只能中計落入圈套。
她怎麼忍心這樣害他,仗着只要軒轅琅邪沒來,王進就不會下手殺她,一招發出之後她立刻收回右手,飛快的咬破中指在心中默唸咒語。
王進不以爲然,嗤之以鼻道,“血咒麼?你就這麼點本事啊?你不是已經見過我棺木上的隱形陣法嗎?那我是修煉用的,正是你們道士的剋星,所以血咒對我根本沒用!”
杜梓童懶得理他,要是她會笨到認爲區區的血咒對他有用,又怎麼會一直等到現在才用,老早就使出來了,那其他人也就不會傷成這樣。
面如死灰的金不換和沐晚晴看到這一幕卻突然睜大了眼睛,他們記得很清楚,軒轅琅邪教過杜梓童紅蓮業火,而這一招正是與血咒有關。
可他們不知道爲什麼杜梓童明明會卻非要等到現在,難道使用這招還有什麼禁忌麼?否則以她對他他們的在意,絕不會故意有所保留的。
軒轅琅邪使用這一招不過是彈指間的工夫而已,但杜梓童卻折騰了好一會兒,指尖都沒有出現火焰,只有那不斷涌出來的鮮血。
她不但要在心裡默唸着好不容易纔背下來的複雜咒語,雙手還要結各種各樣相關的繁雜手印,同時還得躲避王進的那一直不停息的進攻。
這一刻她到底有多艱難,除了她自己之外,誰也不會明白,別以爲軒轅琅邪教的高招有那麼好學,否則那豈不是誰都能學成了?
王進看着她只是一味的閃避,雙手卻沒停過,不禁越來越疑惑,他修煉多年,也沒聽說過施展區區血咒還需要如此複雜的過程啊?
不,這肯定不是血咒,否則她還不早就施展了,可如此複雜難懂的招式,到底是什麼?他好像還沒見過吧?
其實別說是見了,他就連聽都不曾聽過,因爲紅蓮業火這種招並不屬於人類範疇,從來都只有鬼物修煉的,他怎麼可能想到這上面去。
杜梓童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修煉此招的活人,還是經過軒轅琅邪根據她自身的條件特意改良過的,這隻適合她一個人修煉而已。
當時他也覺得奇怪,爲什麼他會突發奇想的教她紅蓮業火,而她的條件不但恰好能學,他自己還莫名其妙想到了改良之法,這是天意麼?
紅蓮業火還沒出現,王進就突然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壓力,連忙厲聲質問杜梓童道,“女人,你在幹什麼?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死心麼?”
“……”杜梓童倒是很想回一句,她爲什麼要死心?
可她一旦張了口,快要念完的咒語就會被打斷,這可是她第一次在實戰中施展,而且還沒有軒轅琅邪在旁協助,她不敢有任何的分心。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逼我,否則我立刻就殺了你!”見杜梓童不理她,王進越發確定她是在醞釀什麼大招,終於毫不留情的下殺手。
杜梓童畢竟是軒轅琅邪的女人,那肯定不會只是個普通人,誰知道她是不是還藏着什麼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施展的絕招,他不得不防。
雖說殺了她會破壞薛玉萍最初的計劃,但要他現在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在一個區區人類女人手裡,他的自尊心讓他做不到!
“童童,小心。”看着王進這次出手狠辣,明顯的欲置杜梓童於死地,金不換立刻大聲疾呼,提醒她注意,恨不得自己還有力氣衝上去。
沐晚晴也心急如焚,杜梓童可是他們之中唯一還能動的,要是連她都出事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希望?豈不要全軍覆沒了?
自己死了沒有關係,反正也活了這麼多年,可杜梓童和水靈月還年輕的很,後者還好不容易遇上了霍七心,兩人的幸福生活還沒開始啊。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抹帶着紅的白色突然一躍而起,朝着杜梓童流星般飛去,正好落在王進手下,替她擋去了那一招的大部分。
“小狐狸?”沐晚晴低喃了一聲,眼睛驀地睜大,似乎不敢相信剛剛那一幕是真的,一隻男狐狸精居然在最危急關頭捨身救下了杜梓童。
金不換也驚呆了,塗逍遙明明是老早就跟他們一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了,甚至還昏迷了過去,可現在卻反而能飛身救人,這是什麼力量?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便是絕望愛情的力量,他喜歡杜梓童是愛情,註定得不到是絕望,所以甘願犧牲自己,讓她活下來守望幸福!
塗逍遙被王進那殺氣十足的一掌拍飛的很遠,染血的身子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撞上了院牆才跌落下來,身子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杜梓童的眼睛紅了,溫熱的眼淚流了出來,她多想大聲呼喊塗逍遙的名字啊,可嘴脣一動之後,她說出來的卻是一個簡單的字:“去!”
紅蓮業火的最後一句已經咒語唸完,她雙手的動作也跟着停下來,然後終於在之前被咬破的指尖燃起了一團小小的,類似蓮花狀的火焰。
伴着這一個字森然吐出,那團火焰瞬間脫離了她的指尖,閃電般的襲向了恰好還站在她面前王進,驚得他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開。
也算是王進反應快,速度更是快的驚人,他與杜梓童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居然也成功的避開了這一招,雖然顯得非常狼狽不堪。
“紅蓮烈火?你明明是人,怎麼會……”王進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團剛剛纔避開了,卻又再次自動襲來,像是有生命的火焰,震驚的無以復加。
“你想怎麼對我,我姑且可以不計較,但你膽敢傷害我的孩子,或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那就算拼着萬劫不復,我也要先滅了你!”
杜梓童眼神如出鞘的利刃,冰冷的打在王進的身上,森然說完這句話,她艱難的走到了塗逍遙跟前,再也顧不上了其他了,包括王進。
她一直不施展紅蓮業火,不是因爲她不想,而是她不能,作爲一個活人,她施展起來不但過程繁雜冗長,而且那指尖燃燒的是她的精血。
精血,並不是那種隨便割個口子就流出來的鮮血,而是一個人的生命之液,這種東西誰也沒有多少,失去了是不會再回來的。
她念那麼長的咒語,其中大部分就是用來逼出自己的精血,這還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之前學的時候,都是軒轅琅邪直接給了她業火。
可那種東西是不能保存的,否則他肯定會給她很多有備無患,所以一開始她只想撐到他來救她,而沒打算自己用這一招。
軒轅琅邪曾告誡過她,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用這招,因爲她的生命之液一旦少了,便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嚴重的話可能直接扼殺他。
一邊是心中所愛,一邊是腹中孩子,她左右爲難,那種糾結到幾近奔潰的心情,誰又能明白?她從來都是隻分享快樂,把苦難留給自己。
現在她只願軒轅琅邪千萬不要出現,免得落入陰謀詭計之中,否則她剛剛的付出豈不都白費了,可還來得及麼?
“逍遙……”她抱起地上的小狐狸,可他的身子雖然還帶着一絲溫度,卻已然沒有了呼吸,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看到他的魂魄了。
那隻做狐狸時可愛的緊,化作人形又帥氣逼人,會逗她開心陪她瘋玩,不但當她的百科全書,讓她隨意欺負,還取個名字叫塗逍遙的男狐狸精,死掉了?
她的逍遙,真的已經死掉了!
不知他能不能像人死了一樣做鬼?或者留下的身體,等找到他的魂魄之後爲他做法,讓他也如金不換和霍七心一樣,起死回生一次?
杜梓童淚如雨下,第一次知道原來失去在意的會這麼痛,以前金不換和霍七心雖然也死過,但她至少還有機會讓他們復活,這可這個呢?
她不知道,所以只能緊緊的把塗逍遙的身體抱在懷裡,溫熱的眼淚滴在他染血的毛髮上,她哭的難以自已,好想找個懷抱靠一靠。
“杜梓童,我恨你,啊——”那團由杜梓童精血燃燒的火焰,最終還是擊中了王進,伴着他恨恨的話語和一聲巨響,他的身體爆裂開來。
“王進,我也恨你!”她恨他,因爲他殺了塗逍遙,她很後悔,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施展出紅蓮業火,那逍遙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他死,是爲了救她,若是沒有他飛來擋住王進那全力的一掌,她別說的滅了王進,怕是自己都已經一命嗚呼了吧,她沒有自信擋住那招。
“逍遙,對不起,都是我沒用,是我害了你。不,要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你留下,那你現在一定是逍遙快活的,對不起,對不起……”
杜梓童抱着塗逍遙漸漸冰冷的身體,已然哭成了個淚人,悔恨和心痛交加間,突然聽到一個熟悉卻明顯帶着急切的聲音,“丫頭,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