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完了那小老闆,大家都很開心。又在蘭陵逗留了兩日,蘇寧、克鐵匠、克勤他們要回琅琊水泊,丹若不肯一同前往,仍回她的石榴園。
兩頭不表,單說那位小老闆,紙也燒了,念也了了。按說,應該相安無事。但是,這位小老闆卻來中不是平常之輩。
我們說在一個小縣城裡,幾十萬人中其實只有幾百人是真正有權勢的,然後有幾十個較有影響的各行各業的老闆。再有就是幾具有頭有臉的江湖人士。
丹若的這位小老闆在當地其實算不上一個行業的代表,但是比‘混’‘混’要強得多。這位小老闆只所以有些頭臉,就是因爲他的一個狠角‘色’。就是丹若說的他有槍。
所以說,他怎能放過丹若呢。只是他不能親自出馬,親自出馬也沒有用處。在人和鬼的戰爭中,好像人總是處於劣勢。因爲人是實實在在呆在那裡的,是暴‘露’的,是個活把子,容易被攻擊。鬼就不同了,鬼來無蹤去無影,虛無飄渺不容控制。
但鬼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鬼怕道士呀。不管那個道士法力高與低,他們都怕得要死,就像一個犯罪嫌疑人聽到了警笛聲響,或者看到了警察掛在牆上了帽子。
小老闆深諳此道。
法力高深的道士、法師、天師就更不用說了。
法力高深的道士、法師、天師會被普通人以酬金邀請去,除去髒東西。道士、法師、天師用道士特有的有法力的各種道具,去抓普通人看不到的各種危害人類的鬼魂,讓普通人過上好日子,真是福德功滿。
但是道士也是人,也是需要金錢來維持平日裡的開銷的。道士幫普通百姓抓鬼除妖,百姓們湊錢給道士過生活,互相幫助互有來往,倒黴的只有鬼。
哎,只能說中國鬼神文化、宗教文化根深蒂固博大‘精’深啊!
過了幾天,小老闆找來一位法師。那法師也不知道來自何方,反正在板廠裡跳來跳去,折騰了一陣子。然後又驅車去石榴林。
丹若在石榴林裡被那法師追得到處‘亂’跑。要不是密集的石榴林的掩護,丹若早就被那法師一劍劈死了。
小老闆此舉,等於把丹若舉報了。當即引起了鬼界官方的注意。首先是這個丹若的言論就很危險。什麼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鬧饑荒;一碗孟婆湯,‘陰’間無鬼權;轉世難,刮地皮日甚一日……
丹若到陽間擾民的事,傳到‘陰’曹地府。‘陰’曹地府責成中央鬼帝依法查辦。結果,事兒就來了。
法師使勁渾身解數,沒能找到丹若。就停下來,和小老闆一起喝酒去了。
聽聽沒了動靜,丹若踉踉蹌蹌地從石榴林裡走出來。她覺得,這石榴林已經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法師早晚會找到她的,把她一劍劈死的。
於是,丹若悄悄地跑出石榴林。
那一片石榴林,她在那裡已經呆了三年了,她對那裡的一樹一果,一草一泥都非常有感情。她不想離開它們。可是眼下不能了,她再留在這裡,她的鬼命就會有危險了。
丹若一路向北跑去。她她想去琅琊水泊。蘇寧、克鐵匠、克勤臨走之前,告訴了她琅琊水泊的位置。可是,就在她逃出石榴林不足二里路遠,早有一隊鬼軍從遠處向石榴林這邊而來。對。他們是中央鬼帝派來的,是來抓捕丹若的。
這一隊鬼軍一共有十二名鬼卒。十二名鬼卒來抓捕一名鬼‘女’子,已經綽綽有餘了。
正當他們趕到石榴林裡,丹若剛好離開石榴林。地面上還留下她新鮮的腳印呢。路兩帝還留下她作爲一個‘女’人的芳香氣味。這種獨有的氣味,對於這些鮮有機會接觸‘女’鬼的鬼卒們來說,太特別了。不需用太多縝密的辨別,就能覺察得到。
於是,他們順着那一串腳印,循着那芳香的氣味,也一路向北,追逐而去。
丹若哪裡跑得過那些鬼卒啊。他們可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不到一個時辰,丹若的身影就在前方出現了。那些鬼卒們一陣興奮。“快,快追上她。”
丹若聽到後邊有叫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以爲法師又追來了。心跳一陣加速。越是心慌,‘腿’腳越不靈便,再加上一路勞累,時間不長,就被他們追上了。
幾乎沒有吹灰之力,丹若就被他們給拿下了。
丹若束手就擒。可是,她還不知道她已經被豐都鬼城給盯上了。她還以爲她被法師給逮住了呢。
是夜,蘇寧正躺在琅琊山上睡大覺,睡得‘迷’‘迷’糊糊。
因爲這幾日跟山上的英雄好漢連日飲酒,開懷‘露’肩。晚上就不停不停地打噴嚏,感覺到有些發燒。喝酒是需要有對手的。他們喝的歡愉,所以就忘乎所以,不顧一切。所以,回去後就安靜地睡去了,什麼都沒有想。
凌晨三點,他被不斷的噩夢嚇醒。鬼也做惡夢。似睡似醒。唯一能記得的夢是他輾轉睡去後夢見三個人在打一副撲克,說這種遊戲叫做鍾馗捉鬼。對手是鍾馗,所向披靡。他總是輸總是輸,總是被當鬼捉住。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他經歷的是一場噩夢。關於靈異,關於長久的恐懼。
然後他坐起來,開始長久的自言自語,兩個小時裡,廢話連篇。
自入鬼界,到琅琊水泊以來,這三年多的時間,經歷了太多的鬼和事。最近重新體味這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一些東西。得不到所想要的,原來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存在。
凌晨五點,終於再度恢復了平靜,準備睡去。於是長久的夢魘侵襲了他。第一階段的時候,他覺得似乎是一種龐大的力量侵襲着他,意志裡竟然出現了大片大片的佛經,梵文。蘇寧堅定不移的確定那是佛經,似乎清楚的記下了它們,可是他卻不以爲然。他天生對那些經文就不感冒。
……於是終於可以活動了,轉身抱緊了枕頭。又是夢魘,耳邊傳來誦經的聲音,再醒,再轉身,又被魘侵襲。
蘇寧不間斷地轉身,試圖尋找一個可以平靜睡去的姿勢。折騰了很久,終於疲憊的睡去。
清晨醒來,仍心有餘悸。蘇寧便把這一切告訴了黃師師。黃師師說你這也太玄了吧,完全是因爲心理作用。
“或許吧。”
蘇寧長久的經歷夢魘,或是一種無力反抗的囚禁。不能說,不能動,只能記憶,恐慌。夢魘是一種狂飆想象力的行爲藝術,只有正在展示着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精’神的震撼力量。
原來不論鬼界的人情事故有多少道理,但真正存在駕馭着意識的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不會有人真正在擁有的時候更在意珍惜。
此時此刻,蘇寧就像一位哲學家,在清晨的林中漫着步子,一路看剛剛開始發芽的草地,一夜綻放的‘花’瓣,走了很久,也走了很遠。
這時候,凌成大突然來找他,悄悄地告訴蘇寧,石榴林的那個‘女’孩被中央鬼帝給抓去了。
“石榴林的那個‘女’孩?”
“就是前幾天你們經過嶧縣時遇到的那位。”
“丹若?”
“是的。”
“是誰說的?”
“山下的鬼差剛剛探到的。”
“因爲啥?”
“不太清楚。不過,那‘女’孩經常有過‘激’的言論散佈。”
蘇寧這纔想起來,凌成大也是蘭陵的。所以,他對這個丹若是瞭解的。
怪不得一夜光做惡夢,還有鍾馗捉鬼呢。夢就現實的先兆。怪不得呢。
“也許有你,所以我纔在被夢魘侵襲的時候擁有莫名的力量。”
“你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蘇寧說。“你考慮一下,我們能做些什麼。”
……
丹若被捉,法師向那位小老闆吹鬍子瞪眼睛,神乎其神地吹噓了一番。
小老闆當然不知道丹若跟蘇寧他們有過結‘交’,更不知道蘇寧爲哪般神聖。他現在只知道丹若一個。心裡想,一個‘女’鬼,有何懼?話說鬼怕惡人,他就是那個惡人,她又能怎樣。
“哼,在人間的時候她是他的一碟菜,現在做了鬼,同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