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本以爲夏貴妃找她也是想探探她的口風,想知道皇上和她說了些什麼。
誰知竟不然。
謝涵剛一坐下來,夏貴妃便問起她弟弟被綁架的事情,接着又問她這一趟揚州之行順利不順利,孩子有沒有遭罪等。
得知一切還算順利,謝瀾也依靠自己的機智逃脫了,夏貴妃又笑着誇了謝瀾幾句。
正說着話時,有人擡進六個大箱子進來了,謝涵一看每個箱子上都貼了一張小籤,其中有三個上面寫着新娘,其他三個分別是新郎、王府、夏家。
“這是?”謝涵看向了夏貴妃。
“這是你們訂親後本宮命這些宮女們趕製出來的,我知道你身邊也有人,針線活做得比這還好,可一來你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二來你對王府和我們夏家的長輩們也不熟,因此,我就自作主張替你準備了點東西,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夏貴妃一邊說一邊示意宮女們把幾個箱子打開了。
其實,夏貴妃的本意是擔心謝涵身邊沒有一個可靠的明白人,雖有幾個近親長輩,可都是從農村出來的,未必清楚大戶人家成親的規矩,做出來的東西也未必合他們的心意,因此乾脆把這件差事攬了過來,準備了幾大箱子的針線活,有謝涵的四季衣服各八套,也有女方給男方和男方長輩預備的衣服鞋襪,還有枕頭、帳子、牀單被面等。
謝涵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細心如此用心,眼圈頓時紅了,剛要跪下去謝恩,夏貴妃一把拉住了她。
“真是個傻孩子,這點事情還值當你道謝的?說起來我正經還真該好好謝你呢,泓兒是我姐姐留下來的唯一一點骨血,爲他這個不長進的脾氣我沒少發愁,幸好這些年有你陪在他身邊他纔有了今天,我心裡都明白的。好孩子,我這個做姨母的也沒別的要求,就希望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可惜,我那個姐姐要是能活到今天該有多好。”夏貴妃說着說着也掉淚了。
“貴妃娘娘,雖說人死不能復生,可我相信王妃和我父母都在天上看着我們呢。”
說是人死不能復生,可謝涵就是一個特例,因此她相信冥冥中肯定有什麼特別的神佛鬼怪在眷顧她,也有可能就是她父母的魂靈。
“到底是女孩子,說起來話就是貼心,以後沒事常進宮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我也好知道些外面的新鮮事。”
“好,多謝貴妃娘娘惦記,我會的。”
接下來,謝涵和夏貴妃說笑了一會,說今年夏天的收成,說家裡的田產,說飯莊的進賬,說即將和阿木爾合作的生意。
當然,謝涵說這些並不是爲了炫耀什麼,而是想借這個機會告訴夏貴妃,她不缺銀子,爲她以後給夏貴妃提供銀兩做好鋪墊。
這天下午,謝涵是留在宮裡用的晚膳,晚膳後,謝涵提出告辭,夏貴妃親自送她到了大門口。
臨出門時,謝涵看了她身邊的幾個宮女一眼,想了想,說道:“貴妃娘娘,若沒什麼意外的話,臣女過幾天就和二王子一起回幽州了,還請娘娘和六皇子好好保重身體。昨兒臣女也和皇上說了,請皇上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只有你們都好好的,才能長長久久地護着我們。”
夏貴妃聽了這話再次拉着謝涵的手,含淚笑道:“昨兒晚膳皇上進了不少東西,消息傳來,各宮主位都鬆了一口氣,太后老人家還賞了御膳房的主廚不少東西呢,沒想到是你勸動的皇上,好孩子,本宮記住了。”
其實,與其說是夏貴妃因謝涵勸動皇上而感動還不如說她是因謝涵主動靠向她而感動。
畢竟這些年她一直拿朱泓當親兒子般看待,自然也希望謝涵和她沒有什麼二心。
當然,夏貴妃心裡也清楚得很,憑謝涵和朱泓兩個在皇上心裡的分量,如果他們兩個站到她身邊來,對朱淵絕對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因此,見謝涵終於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夏貴妃自然是喜極而泣了。
從夏貴妃的宮裡出來,謝涵有心想去探視一下惠嬪,可一想到上次她流產的事件,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轉身離開了。
次日上午,謝涵原本打算和朱泓去一趟龍泉寺的,誰知正要出門時顧琰打發人來接她了。
依朱泓的意思是想陪謝涵一起去,可謝涵拒絕了。
兩人畢竟沒有成親,就這麼公然的出入顧家不定又會掀起什麼波瀾來。
再則,謝涵相信,憑她現在的身份,顧家是決計不敢再對她明着動什麼手腳了,因此,朱泓去不去的意義也不大了。
好容易安撫住了朱泓,謝涵這才上了馬車來到顧家。
由於是顧琰找的她,因此謝涵進了顧家之後直接被帶到了顧琰的內書房,謝涵進門時顧琰正在書桌前提筆寫着什麼,見謝涵進門,他擡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繼續低頭又寫了小一刻鐘,這才放下手裡的筆。
謝涵見此這才上前磕頭問好。
“我聽說你來京城半月有餘,爲何不主動前來請安問好?莫非你打算不要我們這門親戚了?”顧琰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謝涵,開口問道。
“謝涵不敢。顧家是我的外家,都說孃親舅大,謝涵不敢忘了自己的出身,只是外祖母和舅母姨母她們都說我是一個不祥之人,靠近誰就會給誰帶去晦氣,故而爲了外祖母的身子着想,謝涵只好揹負着一個不孝的罵名。”謝涵擡起了頭辯道。
“巧言令色。她是一個長輩,因爲心情不好說你幾句你就要記仇?你的孝道你的禮數呢?你父親在世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大舅此言差矣,我父親教過我聽長輩的話也是一種孝道,外祖母不想見我,她說見到我就會胸口疼乃至於發病病倒,難道我爲了維護所謂的孝道和禮數就要把外祖母逼得臥牀不起?我以爲那纔是真正的不孝,不知大舅以爲然否?”謝涵說完,直直地看着顧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