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找高升的確有事要安排。
她也是忽然想起來,幽州這邊很快就要開戰了,到時糧食布匹食鹽藥材等用品價格都會飛漲,她有這麼一大家子人要養,必須得提前做準備。
此外,這場戰事會持續五六年,這村子離幽州城這麼近,難免不會受到牽連,所以她想把屋子裡的那些銀錠金錠換成土地或鋪子。
“你的意思是今年莊子裡的藥材和田地的糧食都別賣?”高升有點不大理解謝涵的用意,想再確認一下。
在鄉下的這兩年多他陸陸續續用公賬上的銀子買了八百畝地,此外,對面的那座荒山改造成的莊子也初見規模了,種了不少果樹也養了不少家禽牲畜,山腳下的荒地則被改造成了沙地種上了桔梗,這個主意還是杜郎中出的呢。
因此,謝涵這一家人的吃喝基本可以做到自足了,不說別的,那八百畝地的一年出產的兩季糧食夠這個家吃四五年的了,留這麼多糧食做什麼?
而且去年冬天還發生了好幾起韃靼人和山匪進村搶糧的事件,因此,高升對謝涵此舉委實不太理解。
“這些糧食和藥材都挖地窖存起來吧。我總覺得咱們和韃靼應該會有戰事了,否則一個小小的村牆應該不至於驚動皇上,皇上準是怕戰事一起百姓遭殃,因此纔會特地打發人來現場觀摩,估計邊境線上很快就會有村子修城牆了。”謝涵斟酌着說道。
謝涵這麼一說,高升倒是也很快想通了,點點頭,看向謝涵,“既這樣,不如我們在京城或者南邊多置點產業吧,實在不行,我們帶着兩位老人搬京城住去,這裡還是離邊境太近了。”
“我也有這個打算,所以這次我帶走李福和阿金,以後他們兩個就留在京城,我的意思用我的私房在京城再開一個鋪子交給他們打理,這樣的話阿金以後和王公公走動起來也方便些,我們給王公公送點東西也有了出處。”
沒辦法,謝涵手裡的銀子太多了,她必須把家裡的生意攤子鋪大一些,這樣的話她手裡的銀子將來也有了出處,也能大大方方地拿出來用了。
高升一聽便明白了謝涵的意思,王公公這條關係必須得維護好了,說不定關鍵時候能用來救命呢,所以高升毫不猶豫地點頭了。
至於具體做什麼,那就不是謝涵操心的了。
和高升商量妥當後,謝涵命文福備車,她先去老房跟張氏打了個招呼,說她要去一趟杜家,一來是把司畫接回來,二來她除孝了,也該正式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了。
張氏自然是沒有意見,連連說了幾聲應該的,不過小月就不跟謝涵一起回去了,她得留下來幫張氏做幾身出門穿的衣服。
從老房回來,謝涵親自從庫房裡找了幾樣漆器和一套紫砂壺茶具,隨後帶着司書和司繡出門了,司琴和司棋也留在家裡做針線活。
杜郎中的家就在鎮上,離藥鋪不遠,房子不大,可也有三進,謝涵進門的時候杜郎中正帶着司畫在院子裡學如何根據味道辨識草藥。
司畫的雙眼被蒙上了,站在離杜郎中一丈來遠的地方,而杜郎中則坐在一棵樹下,面前擺了一個笸籮,右手拿了一把扇子,左手拿着一株草藥,向司畫的方向輕輕扇了幾下,司畫必須根據這風送過去的一點點味道辨識出這是何種草藥。
謝涵一看笸籮裡的藥材大部分是對身體有害的,比如巴豆、八角蓮、霸王鞭、白常山等,便知道杜郎中是有意識地培養司畫,不禁有點感動。
“有勞杜郎中了。”謝涵正式向杜郎中福了福身子。
“丫頭,稀客啊,來來來,讓老夫猜猜,你今天登門到底有什麼好事?”杜郎中上前扶起了謝涵,樂呵呵地捋了捋幾根花白的鬍子。
“可不是有好事,不過這好事得我大姐親自跟你說,她今天沒回來,因爲我和祖母過幾天要去京城了,估計得半年後才能回來,所以我祖母捨不得大姐,打算留她住幾天,特地讓我跟杜郎中告個罪。”
論理,小月應該親自回來跟杜郎中說一聲,可因爲她剛有了身孕,張氏鄭氏哪裡敢讓她坐馬車?
“去京城?這麼快?”杜郎中也對這個消息感到驚訝,以致於他都忽略了謝涵的暗示。
畢竟此時的謝涵才九歲,就算再聰明,可閱歷和經歷在這擺着,她能鬥得過顧家?
“沒辦法,這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想去的。”謝涵苦笑了一下。
“丫頭,你還是忘了老夫說過的一句話,人有時候太聰明瞭未必是好事。”杜郎中倒也很快想到了那座村牆,想到了皇上派來的人,知道準是那座村牆驚動了皇上。
“可我也說過,人有時候太愚笨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我不建那座村牆,只怕我的家肯定被洗劫一空了。”謝涵這話倒也不是危言聳聽。
去年冬天附近有兩個村子被搶了,據說那天晚上謝涵村子的大門外也有不少馬蹄印,這說明那些山匪原本是奔謝涵家來的,可因爲被村牆擋住了所以才臨時換了目標。
“算了,這個問題一時也辨不清,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你自己好自爲之吧。放心,這個丫頭在我手裡一年多,別的本事不敢說,識毒的本事至少學了五成。”杜郎中知道謝涵的來意了,也不好再勸下去,他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
“如此多謝了。”謝涵又向杜郎中屈了屈膝,隨後也看向了杜郎中,“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事請教。”
謝涵是想問如果真和韃靼打起來的話,治療傷病需要用些什麼藥材,以及這裡的土地又適合種植些什麼藥材。
五六年的時間不短,謝涵想分出一點土地或者是買點荒山荒地來種植藥材。
她倒不是想發什麼戰爭財,而是想爲這場戰事做一點實事,說愧疚也好,說未雨綢繆也罷,總之,她得讓皇上知道她是一個好人,一個有着悲憫情懷的人,這樣的話萬一父親的案子被翻了出來,皇上也不忍心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