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能呼吸,我無法掙脫,也就不再掙扎。
只覺兩顆冷冰冰的尖牙碰在觸到了脖頸,我想下一秒就是死亡了。
“嗖!”
忽的一聲,尖牙像卡住了似的,停在了肌膚之上……
睜眼看時,卻見無情主正冷冷地掐着冷無缺的脖子。
“難道你也喜歡這個女人?”冷無缺惡狠狠地說。
她不明白我們的感情,在她眼中,男男女女似乎除了愛情就沒有其它。又也許,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她不懂得愛情,不需要愛情……
如果她對愛情這麼敏感,愛情又這麼容易讓她憤怒,這麼讓她在乎……她爲什麼不肯救絕情主?她又爲什麼會拋棄那樣愛她的絕情主?
她選擇放棄絕情主,既是放棄了他的生命,放棄了和他的交集,也是放棄了愛情。
愛情……對她來說,只是……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她的敏感、憤怒和在乎,只是因爲在絕情主心中,她不再是不可動搖的唯一。
即便不能被自己擁有,也必須要全身心的歸屬於自己,這就是她的愛情,這就是冷無缺。
“滾?還是死?”
無情主冷若冰霜,說話時嘴裡寒氣四溢,眼睛裡的狠毒讓人不寒而慄。這一次,他沒再顧忌絕情主對冷無缺的情意。
“算我倒黴。”
冷無缺一愣,瞄了一眼被多情主抱着一動也不動的絕情主,知道不能再依賴絕情主來保自己周全,便手上一鬆,鬆開了我的脖子。
“砰!”
冷無缺剛鬆手,她人還未反應過來,猝不及防便被無情主一掌打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地上,嘴裡吐出一口青血來。
“算你狠!”
冷無缺咬牙吐出這幾個字,卻也不敢反抗,只從地上爬了起來,提腳就要離開。但走出了兩三步,她又轉過身來瞄了一眼已經不省人事的絕情主,嘴角輕揚,又冷笑了出來:“絕情,你若是還能活着,就給我記住了——從今以後,你可欠我冷無缺一條性命了!”
她明明不是來救絕情主的,絕情主此時已死了八分,活着的希望已經渺茫,但她卻還不忘趁機記筆人情賬……
到這一刻,她還不忘爲自己的今後佈局……可見她異常聰明,也心機頗深。
只是,絕情主當真還能活過來嗎?
“絕情!哥!”多情主緊緊地攥着滿身瘡痍的絕情主悲聲啜泣着,嘴裡只顫顫巍巍地喊出了這兩聲,整個人便也像死了一樣的只是呆呆地哭了。
我能明白他心中的哀痛。他跟絕情主最要好,他們又是親兄弟。雖然絕情主有時對他管得嚴些,還經常約束他,但在多情主的心中,無論絕情主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的。
我想,此時此刻,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回絕情主的命,他肯定是願意的。
“是你殺了他!”無情主忽地又掐住我的脖子,他的表情依舊只是冷冷的,但手上卻很用力,眼中陰寒似刀,看起來比冷無缺更要可怕。
“如果不是你,他就不會來,是你殺了他!”無情主的聲音未變,手上卻更加用力,彷彿殺了我對他來說只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的輕鬆自在。
“讓我……救他……”我沒有掙扎,只靜靜地、斷斷續續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用你的血?”無情主的眼裡閃過一絲懷疑,手上卻不
由自主地鬆了下來。
“用我的血。”
跌跌撞撞地跑到絕情主身邊,只見他兩眼緊閉,像是沒了氣息。本來蒼白如紙的臉此時竟變得有些透明瞭,若不立刻救他,恐怕他在下一秒就要煙消雲散。
“把刀給我。”我對正擡眼來看我的多情主說。
“你要幹什麼?”多情主淚眼朦朧,方纔只沉浸在悲痛之中,並不知道我和無情主之間的事。
“救他。”我說着,搶過了他的多情刀,二話不說便將手腕送到了鋒利的刀刃之下。
“你!”多情主心裡一緊,正要阻攔,但殷紅的鮮血已從刀尖冒了出來,霎時便像噴泉般的汩汩而出。
“把他的嘴掰開!”強忍疼痛,一把將鮮血送到絕情主的嘴下,卻不見他有反應。多情主聽話,顫抖着雙手將他的嘴給掰開了……
但是,即便我讓他的嘴咬住了我的手,但鮮血只是從他的嘴裡往外冒了出來,並不見他吸進去。
難道他真的就要這樣死了?我不相信。
“喂,你喝啊!你快喝啊!”
無論我怎樣喊,無論我怎樣搖晃他的身子,他只是一動也不動,鮮血也只是不斷地往外冒。
多情主見了這樣,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忽地一揚手,只一巴掌甩在了絕情主的臉上,驚得多情主忘記了哭。
“裝死啊?經過我同意了嗎?你再不喝,我就咬舌自盡,化成厲鬼去攪翻你這冥界!”
“……”
四周寂寂,衆人無語,絕情主也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喂!我的血快流乾了,你再不喝就要全都喂土了。”身體的血越流越多,我也漸漸變得乏力起來。
絕情主還是沒有反應。
“哼!”我想絕情主真的就要這樣死掉了,剛纔強撐着自己不讓掉下來的眼淚又不由得落了下來,淚水一落,我也不由得輕笑了出來。
這一笑,只是笑自己終究還是,沒辦法不在意這個男人,即便知道他心裡裝的是冷無缺。
“呀!疼!”
正此時,手中傳來一股刺痛,鮮血被迅速抽離出體外,絕情主還活着,他也是死不了的了。
但我可能活不了了,一個人失去了過半的血,又沒有血液補充,還能活下去嗎?
“我不欠你了……”朦朦朧朧中,我好像聽見自己這樣說。
“阿古喵……”我又好像聽見多情主這樣無力地叫。
“對……不起了……”我喃喃自語,嘴角輕揚。
多情主,剛剛差點經歷失去最親的人的痛苦,現在,就要讓他體會失去我的痛苦了……但無論如何,這樣的痛苦,相對於失去絕情主的痛苦,還是會顯得輕一些吧……畢竟,我死了還能做鬼……
在閉上眼睛之前,眼睛裡的天是昏昏沉沉的黑;在閉上眼睛後,眼睛裡的天是沉重而密不透風的黑,這樣的黑,就像冥界天空的黑一樣。
我死後,這頭頂的天空會是誰的天空?
我不知道,但那肯定不會是我的了。
……
一個死人不會去想自己還能睜開眼睛,就像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不會去想自己還活着。
“你醒了?”
剛睜開眼睛,還未看清楚視線裡的東西,耳邊便忽地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是誰的呢?
朝聲音的方向轉過頭來,冷不丁卻撞上了一個男人的臉,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好像在哪裡見過……在哪裡見過呢?
“哼!”男人嘴角輕揚,目光柔情似水。
“絕情主!”
我像受到了驚嚇般地瞪大了眼睛,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我那死去的腦袋終於又活了過來。
見我如此,他也不躲,眼睛也不避開,仍只靜靜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如此溫柔,溫柔的像水,像棉花,柔柔的,軟軟的……看得我心裡癢癢的……
一陣燥熱涌上臉頰,我感覺臉上滾燙,這溫熱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活着。死了的人,身上只有冰冷,沒有溫度,也不會熱。
“你醒了?”絕情主輕笑。
他輕笑間,我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給攥緊了,正要擡頭去看,卻見他攥着我的手揚到了我的面前。
他竟攥着我的手!我的手竟被他攥着!他還表現得這樣的理所當然!這樣的自然而然!彷彿我的手就是給他攥的一樣!
“你醒了?”絕情主見我發呆,嘴裡輕笑,又重複着說了出來。
這三個字要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那肯定是多餘的,但要是從不多餘的人的嘴裡說出來,那就是不多餘的了。
絕情主已經把這三個字說了兩遍,可我還是不覺得多餘。
雖然不覺得他的話多餘,但我的臉刷得一下就紅了,臉上也更熱了,嘴上不能說出什麼來,只是又羞又燥地要將手從他手裡抽出來。
絕情主卻是不鬆手,只嘴裡輕笑着,柔聲說了出來:“你還沒回答我呢。”
“……”他的聲音怎麼會如此溫柔!我感覺渾身都像裹在火爐裡一樣,燒得厲害了。
可他的目光卻仍軟綿綿地向我投來,我慌忙別開了眼睛,把頭歪向一旁,嘴裡囁嚅着低低地說了聲:“醒了。”
“哼!”似乎對我的表現很是滿意,絕情主一聽我這話,便十分輕柔地將我的手給放下了。
我一動也不敢動,他雖鬆了我的手,人卻未離去。只覺他靜靜地呆在牀邊,兩隻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他這一盯,盯得我渾身大汗淋漓,蓋着薄薄的冰蠶絲被也是熱的要命。
“你……出去一會兒……”他仍是不走,我只能開了口。
“哼!”聽我這樣一說,絕情主嘴角輕揚,但也不問,也不停留,只輕輕起身,推開房門便出去了。
聽見關門的聲音,我胸口那撲撲直跳的小心臟才漸漸安靜下來。
見沒了動靜,我一把掀開了裹在身上的被子,翻身便下了牀。這翻身下了牀,我才見屋中一切都是熟悉的……原來,自己正在我那林中的小屋裡。
死裡逃生後,覺着眼中的一切熟悉的東西彷彿都有了生命,竟鼻子一酸,心中有些動情。
正爲自己的福大命大感動間,忽地聽見“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現出絕情主的身影來。只是這絕情主推門見了我,竟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手裡端着一碗雞湯,兩眼呆愣愣、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麼了?”我皺眉,順着他的目光也往自己的身上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我竟然沒穿衣服!身上竟光溜溜的,一絲不掛!
“轟!”的一聲,腦子裡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