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又怎麼會吸了誰的血。”多情主一聽,轉身從窗沿上跳了下來,又在我身旁坐下了。
“我怎麼會信他們說的?可是他們都這樣說,也都要去阿府啊!”馬老四說。
“大家都去了阿府了嗎?”
我之前在馬老四耳邊嘀咕的那幾聲,就有說要那些跟我定了盟約的羣鬼們都住到阿府中去。這樣做的目的,一來是爲了防範漆鬼王的手下去府中鬧事,好讓他們及時通知與我;二來也是因爲他們中間有幾個法力高強的,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可以讓他們幫我擋上一陣,免得父親和母親遭了毒手。只是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能幫上我的忙。
“去了,去了。大家一聽是小姐吩咐,二話不說都往阿府裡去了,連大塊頭都去了。”馬老四說。
“這樣就不用擔心阿府的事了,只是不知這黑鍋究竟是誰丟給我的?”我納悶。
“要不要先去看看那些死人的屍體,確認一下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多情主支招。
“他們說了,個個都是被咬住脖子,吸乾了血而死的。”馬老四見多情主老老實實地要幫我,也不再那麼牴觸他了。
“你有沒有問他們那個阿古喵長什麼樣子?”我想直接從那個假冒我的阿古喵入手。
“他們說她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幸虧馬老四是個實心眼的人,遇事不問明白就不會走,這次也多虧了他的實心眼,什麼都打聽清楚了,我們也纔可以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
“是個女的?”我隱隱約約有了判斷。
“是個女的。”馬老四說。
“穿着青衣?”我說。
“穿着青衣。”馬老四面露驚訝,似乎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
“身上有沒有特殊的標記?比如毒蜘蛛之類的。”我雖有預感,但還不太確定。
“小七?”聽到這裡,多情主也大約明白了過來,只見他皺眉沉思,心中也有些懷疑。
“這個……我倒沒問。”馬老四有些不好意思,當然了,他並不知道漆鬼王的事,剛纔和小七打鬥的時候他也不在,那些冤死的鬼不主動說出來小七身上的印記,他又哪裡能知道呢?
“一定是她!”多情主盯着我說。
“是誰?”馬老四一臉迷茫,但若要跟他解釋又得費一番口舌,而這並不是我和多情主眼下想做和該做的事情。
“吸人血還打着我阿古喵的名號,好讓我在人間待不住……除了漆鬼王的人,也沒有誰會這樣用心良苦了。”我冷笑,雖不肯定是九兒,但心中也有八分的懷疑了。
“真的是她?”多情主問得有點多餘,但因爲是他問出來,我也肯定會回答。
“可能性很大。絕情主把她打成重傷,卻不殺她,並不是他認爲她會回去給漆鬼王報信,而是想讓她帶着一身重傷回去給漆鬼王的其他兒女們看,想這樣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但是……我不認爲她會回去……而且,她肯定會想辦法療傷……你也知道,只有歸順了漆鬼王的鬼才會懂得吸人血的便利。”
我皺眉,小七離開的時候,我因絕情主的事智商掉線,並沒有細想她離開後會做什麼。要是早想到小七會去吸人血,怎麼着我也得阻止她離開。
“唉!可惜我和絕情沒有想到,不然絕不會放過她。”多情主憤憤然的,爲了那無故犧牲的幾條性命,
也爲了小七的歹毒。
“絕情主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明白這小七不把我拿下是絕不會回冥界見漆鬼王的。”我說。
“沒想到她這麼不顧一切。”多情主皺眉,聲音參雜着惋惜和錯雜的情感。我知道他又想起了那過往的心事。
說到這裡,一直在旁聽着的馬老四暈了頭:“小姐,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
“我們在想辦法找到這隻誣陷我的鬼。”我笑着對馬老四說。
“那要怎麼找?”馬老四面露憂色,在他看來,這林中小屋是最安全的,我最好呆在這裡哪兒都別去。
“不用找她,讓她來找我們。”我明白馬老四的心情,只看了看多情主,心中又有了主意。
“這……”馬老四不明白。
“你現在就下山去散播一個消息,就說阿古喵已經動身去冥界了,記住,讓越多的鬼知道這個消息越好。”我並不解釋,開始設局。
“這是爲何?是不是你想通了,要回到我們身邊?”多情主一聽,知道我有了主意,當下放心,又嬉皮笑臉了起來。
“她會在冥界大門等我們的。”我對他們說,這句話一是解馬老四的疑惑,二是解多情主的自作多情。
“小姐這樣說自有小姐的道理,我這就下山去。”馬老四歪着脖子一想,似乎還是沒想明白,但又好似想明白了,只因無條件的信我,便轉身就往山下跑去了。
“你確定她會在那裡等你?”馬老四走後,多情主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進了冥界就是漆鬼王的地盤了,漆鬼王的人勢必會想方設法來抓我,若讓他們捉了我去,小七所做的一切可都白費了。小七她想得到漆鬼王的承認,必定會在此之前將我拿下,好顯自己的厲害。”我解釋。
“那我們現在就去?”多情主一聽,覺得我說得有理,雖然打不過小七,但他也沒打算丟下我。
“先等我填飽肚子。”我又拿起剛剛放下的筷子,敲了敲還剩下的半碗雞湯,笑了笑,“反正她會等着我們的,就讓她多等一會兒吧。”
雖然肚子早已發脹,但我已鐵了心要喝光它,不放過哪怕一滴雞湯……因爲我想我可能再也不能喝到這樣美味的東西了。
我知道多情主打不過小七,他不打算丟下我,但我卻沒打算讓他爲我賠掉性命。我不讓他離開,只是因爲我找不到那冥界之門,沒有他帶路我就到不了那鬼門關。我不能讓小七再在這人間呆下去,她既已將目標鎖向阿府,那麼她接下來便很有可能對我父親和母親下手,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無論如何……
如果,我答應了漆鬼王的條件……我就可以保全自己的雙親,在他身邊的時候也能找到他的致命弱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到雙親安詳離世,我再無後顧之憂時,便可向那漆鬼王索命……
……
飯後,我和多情主來到那從人間通往冥界的大門,果不其然,小七正隻身一人站在冥界門口。
“你終於來了!這麼久不來,我還以爲那個小鬼在撒謊。”一見面,小七便邪笑着開了口。
“讓你久等了。怎麼?就你一個?”我輕笑。
“可不止我一個。”小七話音剛落,一隻蓬頭鬼便從暗處冒了出來,等到他全身都現了出來,卻見他手裡正提着被捆得牢牢的馬老四。
“馬老四!”我
心頭一緊,沒想到小七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信息源,也怪自己大意沒叮囑馬老四多加小心。
無論是明的,還是陰的,棋差一招的就是吃虧的。我這一招差了,眼下定要吃虧的。我也只能不動聲色,等那小七出招。
“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地聽我的話。所以,我得留一手。”小七冷笑。
“你放了他們,我跟你走。”我冷冷地說,我說的不是“他”而是“他們”,這其中就包括多情主,小七是個聰明的,她不可能聽不明白。
“不行!你不能跟她走。”多情主卻沒有聽明白,還在爲我的安全考慮。
“我不能讓馬老四因爲我而消失,你也不能。”我已經將話挑明白。
“可是……”多情主明顯還沒有聽明白,仍想要勸我……我想他可能把我的話理解成了“你也不能讓馬老四因爲我而消失”……
當一個人篤定了跟誰並肩作戰,打定了主意不拋棄不放棄,便也不會輕易地去想會被對方給拋棄的事,只一心想着如何共同對敵。多情主就是這樣的人,他完全沒有想過我會“拋棄”他,此刻只一心想着我們倆要如何求取眼前這不可能的勝利。
“她不敢把我怎麼樣的……看我眼色。”沒有辦法,我低聲應付多情主,假裝心中有了取勝的計策。
多情主聽了我的話,只當我真的有了主意,終於放了我,不再阻攔。
一個默契的朋友,可能會讓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意外翻盤。多情主的默契讓我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可吃過虧的小七顯然打算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你們別想跟我玩花樣!我知道你心裡打着什麼算盤。你想先騙我放了馬老四,然後再和他聯手來對付我。”小七見我真這樣輕易地順從了,也是不信。
“你已經試過了,就算我們聯手也打不過你。”我冷冷地說。在強敵面前,說點實話總會好過滿嘴謊話。
“哼!”果然,小七隻冷笑一聲不再戒備,顯然是認同了我的說法。
“小姐,不要過來!不要聽她的啊!我馬老四做鬼也做夠了……”正向小七過去時,卻聽見馬老四忽然這樣喊了出來,我擔心的吃虧就是這個。
“……”只是,不等馬老四說完,小七便左手一揚,將一個布團塞進了馬老四的嘴裡,堵住了馬老四的話。末了,她還不忘嘲笑:“吵死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得逞的,也不會讓你受傷的。”我強言安慰馬老四,他剛纔未說出口的話分明是想尋短見,我既已打算臥薪嚐膽,就不能再讓無謂的犧牲出現。
“口氣不小!但這脖子可沒你的口氣大呢!真夠細的,完全不像個男人的脖子。”小七一聽我的話,竟一把掐住了馬老四的脖子,想要來威脅我。
“你!我們已經說好了,你放了他,我跟你走。”我怒從心起,恨自己能力不夠,不能保全他人,只能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過來!你過來了,我就放了他。”小七冷笑着衝我鉤了鉤手指,示意我過去。
“卑鄙!”多情主嘴上罵着,起身就要躥出去大打一場,卻被我一把拉住了。
“不要動。”我不能再讓他爲我冒險,決定已下,他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犧牲。
“難道你真的要跟她走?”多情主面露急色,質問我一聲,又自己不信,緊接着便又對我說,“我拖住她,你趁機帶走馬老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