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治這話說的倒是事實。爺爺想必也想到了這些,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這種事實,不甘心!
爺爺渾身顫抖着沒說話兒,精氣神差到了極點。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前輩,你三思啊!”李平治又補充道。
爺爺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垂首,無力的揮揮手道:“走。你倆趕緊給我走……”
爺爺都這麼不留餘地的趕人了,誰還能坐得住啊,李平治包好他的那塊半月玦踹回兜裡,跟我們告辭離去。
我送他。出去大門口的時候,李平治停住腳步,滿眼真誠的看着我道:“常生,如果你們不下井,我請求你將常家的那塊半月玦交給我,我爺爺大病在身,眼見着就要不行了,我想進歸墟之地替爺爺尋找救命的仙藥。當然,我更不希望因爲半月玦的事情,引發海水淹沒村莊,這事,你回去再跟你爺爺商議一下……”
李平治跟蔣勇走了。我回到家,見爺爺正在攆老劉頭呢,讓老劉頭也趕緊走,瞅着他煩。
爺爺對老劉頭這脾氣,也是多少年養成的習慣了。老劉頭這些年被爺爺攆慣了,也不生氣,對我擠擠眼睛道:“常生,那爺先回去了,你安慰下你爺爺啊!”
我將老劉頭送出門外,問道:“爺,你看這事……”
“要真如那小子剛纔所說,一羣老傢伙要出動了,那開井這事怕是避免不了了,到時候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點點頭,在老劉頭扭頭要走的時候,我又叫住了他:“爺,如果~如果井下的通道真的打開了,你~會進去嗎?”
“會。”老劉頭點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下面真是傳說中的歸墟之地,爺是無論如何也要進去見識一下的,那可是無數修者做夢都想去到的地方啊,爺去看上一眼,此生也算是無憾了。”
“那如果下面是很厲害的妖魔鬼怪呢?”我問道。
老劉頭垂目想了想,點頭道:“也要去,除妖魔鬼怪原本就是我的本分嗎,就算因此丟了性命,也算是死得其所。”說完,老劉頭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了常生,別瞎想了,既來之則安之,沒啥大不了的。回去吧。”
家裡的氣氛很沉默,沉默到只聽見掛鐘的秒針往前走的‘刷刷’聲,爺爺瞪着眼只是發怔。我是真受不了這種氣氛,喊了爺爺一聲。爺爺像是才反應過來,看了我一眼,半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爺,這事管不了你就別管了,反正你也盡力了,問心無愧就成。”我安慰着爺爺。
“唉,你說的輕巧,俆家爺倆這~這豈不都白死了嗎?”說起徐家爺倆,爺爺哽咽難言。
看着爺爺那樣兒,我心中也不好受,俆爺屍首分家,徐福腦漿迸裂的樣子,此刻又清晰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他們死的那麼慘,尤其是徐福,撇下婆娘跟兩個未成年的兒子……哎,真就是白死了,可“誰都無法預料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啊。”
“三年不算長,我們原本以爲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過去了,可誰曾想,背後還那麼多人知道此事,這~這算個啥事兒啊!唉……”
爺爺唉聲嘆氣,捶胸頓足,爲他們所付出的一切感覺不值。半天之後,爺爺忽然擡頭看着我道:“常生,你走吧,去縣城也好,去找你爹也罷,離開豐寧谷,總之,決不能插手此事。”
“你聽見了沒有?”見我沒吱聲,爺爺提高音量,又問道了我一遍。
“可是,爺,如今我身爲道家修者,如果那井下當真有妖,我能袖手旁觀嗎?”
“我不管那下面有啥,總之你不準參與,那井中的東西需要如此興師動衆才能封住,想必是厲害至極,爺不能眼見你去冒險。”
遇到這種事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愛護之情,我自個兒心中也很矛盾,一方面我想起老劉頭方纔說過的話,降妖除魔本就是道家人的本分,就算是死,也死的其所。一方面我又想起了我的親人,年邁的,一輩子也沒享過幾天福的爺爺,我父親,妹妹。如果我去了,真的發生點兒啥事,於他們來說,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爺,如果我走,你會跟我一起走嗎?”我問道爺爺。
爺爺半晌無話,最後搖搖頭道:“爺爺這麼大年紀了,走不走都無所謂了,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往後的路還長着……。”
這夜,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心中難做決定,想到最後,我眼皮發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隔天,吃過早飯,爺爺開始悶頭給我收拾東西。其實根本就沒啥好收拾的,我的東西都在城裡,可爺爺還是給我收拾了一大包,連冬天的棉衣都給我塞進了袋子裡,那感覺像是我這麼一走,就再也不能回來了一般。
我坐在牀沿上,看着爺爺收拾了半天,最後終於忍不住道:“爺,你別收拾了,昨晚我都想好了,我~我不走。”
爺爺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說,他手下動作沒停,語氣不容反駁道:“不走也得走……”
“呦呵,老常,你這是要攆着常生去哪兒啊?”
爺爺話音未落,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打斷了爺爺的話!
“我去,方叔,你咋來了?”我望着變戲法一樣出現在門外的方叔,驚訝的問道。
“自然是爲了你們村裡那眼井的事情。”方叔樂呵呵的說着走進屋,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不是,老方,這事把你們也給驚動了?”爺爺停下手中的動作,吃驚的問答。
方叔點頭道:“這事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列在我們的計劃當中了,去年的時候我們還專門派人來實地考察過,見那眼井已經被妖木給堵死了,便以爲我們可以做甩手掌櫃,省的麻煩了,可不想,前天我忽然接到上頭電話,說最近這裡不太平,許多人都在打那眼井的主意,然後我們就過來了。”
“你們?還有誰來了?”
我往門外探頭看去,這時,老何跟胖和尚走了進來,後面跟着縮着脖子的老劉頭。這些年,老劉頭每次進我家都是縮手縮腳這麼個形象,即便現在被爺爺接納了他,他也還是改不了。
“目前我們倆來瞧瞧情況,回頭還會來很多人,這次行動可以堪稱空前絕後了。”
“很多人是多少?”我問道方叔,我覺得上次行動,加武警戰士出動了二十多號人,就已經夠多了,難道這次比上次還要多?
“可以說傾巢出動吧,沒有執行任務的人都會來,大概五六十個人吧。”方叔說道。
“五六十人!那麼多!你們出動這麼多人,是想下井,還是想阻止其他的人下井?”我問道。
方叔回答道““自然是要下井,其他人,散修也好,幫派也好,無論他們抱着什麼目的,我們都希望來人越多越好,我們正好藉此機會,將井中之物全部剷除!”
”全部剷除?剷除啥玩意啊?來的路上不是還說歸墟地內有仙藥嗎?”老何語氣略帶失望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