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女人的話,結合那天我們在這裡吃飯時,享受到的一笸籮玉米餅,四碗素菜。一碗大肥肉的待遇,我知道女人說的應該都是真的。可要因爲這些,就說沈建國是被鬼附身,那也不對啊!
我給女人解釋道:“一個人被鬼附身。除了性情大變外,還有一些比較明顯的特徵,例如怕光,怕火。也就是怕陽,白天不敢出去,在屋裡還得拉着窗簾。狗見了會狂叫不止,再就是被附身之人瞳孔會放大,黑黑的,比正常人大出許多,面色土灰,普通人猛然一看,都會生出一股寒意。可之前沈建國帶我們去過防空洞,那是個大中午,太陽毒辣辣的,他根本就不怕。並且,對於我們專門從事這一行的人來說,他身上要真有東西附體,我們一準能看出來,可他看起來很正常,不像是被鬼附身啊!”
女人聽我們這麼說,急道:“如果不是鬼上身,他咋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呢?”
老何想了想推測道:“會不會是得了某種精神疾病?例如人格分~裂啥的?”
女人唉聲嘆氣,搖頭連連道:“這咋可能呢?先生,我雖然不太懂啥是人格分~裂,可再如何分~裂,人總還是那個人吧,以前不會的東西,也不可能因爲分~裂了就會了啊!”
“他不僅滿嘴的革命思想,許多時候,半夜他會猛然驚醒,慘叫着救命……不要殺我啥的。這種怪異的行爲一次兩次就罷了,可他經常這個樣子,像是經常做同樣一個噩夢……你們不知道半夜被他的慘叫聲驚醒有多滲人,後來我實在怕的不行,就好生勸他跟我家大伯哥一起進城幹活去了。”
“我所說的這些,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諸如此類的細節,數不勝數,所以我才懷疑他是因爲進了那洞,被洞子裡的冤魂厲鬼給纏上了……”
女人像是怕我們不信般,又舉了好些例子,聽完後,我跟老何也徹底懵逼了。
進了一趟防空洞,就性情大變了,並且很明顯,性格變成了戰爭時期的人,可又不是被鬼附身,這到底是咋回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剛纔說,懷疑他被洞裡冤魂附體,這麼說,你知道那洞中有冤魂?”老何問道女人。
女人點頭道:“這事村子裡的人,基本都知道,據說在七十多年前,這裡有個村子,具體叫啥名不清楚,村子裡住着七八十戶人家,三四百口人。後來日本鬼子瞅準了這裡的地形,在此開山挖洞,就地抓壯丁,把村子裡的男人都抓去幹活,女人也都被他們給糟蹋了,後來防空洞建好後,好像是爲了搞啥實驗,就把全村的人都抓去了,從老到少?沒放過一個,後來,這個村子就成了空村。”
說到這裡,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之色,停頓了片刻,這才接着說道:“後來,戰爭勝利了,日本鬼子走了,這片空村卻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可那種熱鬧只限於夜裡,到了夜裡,如果正好有人路過這裡,總會看到家家戶戶掌着燈,煙囪上冒着煙,隔着牆頭都能聽到家裡有說有笑的。”
“可這時,如果那人走進去,就會發現之前在外面看到的燈光熄了,竈下的灰是冷的,屋子裡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這時來人多就害怕了,轉身想往外跑,可進去容易,想走卻難了,門關了,人像是被囚禁在了裡頭,想啥辦法都出不去,如此,待到天亮之後,膽小的直接就嚇死了,膽大沒嚇死的就會發現,這哪是啥房子啊?分明就是早已坍塌了多年的老房子根基。據說,那些擅闖進去的人,回去後沒過多久,也都一個個莫名其妙的死了。”
“再後來,好像也有先生來看過,說需要人的陽氣鎮~壓,於是就在此建了個風景區。也有人說,是許多高人合力,把這村子裡所以的鬼魂,都關進了一個防空洞中。總之,後來這裡就安生了下來,再後來就有了後屯彎這個村子。只是七十年距今,說長也不長,這事大家一直都口耳相傳,所以這個村子裡的人,到了晚上沒啥特別是事兒,都不敢出去。尤其是那些又黑又深的防空洞,根本就沒有人敢進去過。直到那四個孩子鬼迷心竅進去後,大家迫不得已,這才結伴壯着膽子進去找……不想~不想出來後我家建國就成那副鬼樣子了。”
女人唉聲嘆氣了一番,滿眼乞求的看着我們道:“先生,求你們幫着想想辦法啊。”
“師兄,你覺得這是咋回事兒?”老何看着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諸如此類怪事,我從未聽聞過。”
老何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道:“你說的這事確實有些棘手,趕明我們請教下師傅,他老人家見識多些,或許對此等怪異之事有所耳聞。”
“那多謝先生了,唉,你們不知道~我現在整日提心吊膽的,就怕他回來,面對一個除了跟自家男人長的一樣,其餘啥都不一樣的男人,我是真不知道該咋相處啊。”
我們又安慰了女人幾句。繼而老何話鋒一轉,道:“前幾天我們來,是爲了沈建業家孩子的事情,那時候我們進洞走了一圈,並未找到幾個孩子的下落,後來孩子們是咋回來的?”
女人聽我們問起這事,神秘兮兮道:“聽我嫂子家孩子自己說,他們是在洞子裡迷了路,後來又累又餓就昏迷了,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竟然是防空洞的洞口,於是仨孩子就一起回來了。”
“就這樣?”老何皺眉與我對視了一眼,又道:“難不成是被高人給救了?”
“他們到底失蹤了幾天?”我問道女人。
“七天……更確切的說是七天半。”女人答道。
“莫說是七天,在不喝水的情況下,三天,人身體內的各器官便會衰竭,他們失蹤了七天,醒來咋還有力氣自己走回來呢?”我狐疑。
“這事大家都覺得古怪,並且……”
“秀英,我回來了!”
女人剛說到關鍵時候,隨着外頭‘咣噹’一聲門響,一個男聲自院中郎朗傳來。
女人神情一怔,隨即面色難看,哆哆嗦嗦道:“他~他咋這時候回來了?咋辦?咋辦啊……”
女人跺着腳轉了兩圈我,忽然把旁邊一個大甕一掀,小聲急道:“先生,你倆快~快躲起來,我一個女人在家,家裡多了倆男人,這要讓他瞧見,我可是百口莫辯了。”
我自認事情沒有女人說的那麼嚴重,可心下想着,倒不如躲起來,藉此機會看看沈建國究竟是咋回事吧。
想着,我跟老何踩着一個方凳就進了大甕。
大甕不小,可我們倆大老爺們蜷縮在裡面,還是有點兒擠,總之挺不舒服。
“秀英,你幹啥呢?這麼晚了還不鎖門?”女人剛用一個大箅子把甕扣好,沈建國埋怨着就走了進來。
女人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小點兒聲,孩子剛睡着呢,你咋這時候回來了?”
“這批活幹完了,加上沈慶山的死鬧的廠里人心惶惶的,老闆給我們放了三天工,我跟哥就連夜趕回來了。”
“你幹啥啊?放開我!”
“咋?不讓自家爺們碰啊?我這都出去十多天了,你不犒勞一下我?”
“不是……我去給你做飯。”
“不用,我在廠裡吃過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