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李助理,我跟在他身後走進別墅,看着別墅裡面來來往往的各種醫生,又擔憂起來,情不自禁的拽住李助理:“蕭總他……怎麼樣了?”
他擡起下巴,指了指二樓的方向,似笑非笑的道:“蕭總在他的房間裡,指名要見你,還算你有良心。”
我抿了抿脣,沒有與李助理爭辯,直接走上二樓。
蕭祁月昏迷的時候,我做過很多種假設,其中包括蕭祁月醒來我要怎麼面對他,我以爲假設這麼多次早就淡定了,但事實上,敲門的時候,我的手都在顫抖。
直到門內傳來清冷的應答聲,我才推開門走進去。
蕭祁月站在窗邊,雙手撐在窗臺上,看着窗外的風景,我走進去後,他並沒有轉身,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
我走過去,低聲道:“你醒了。”
他被我的話逗笑了,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你變成這樣……”我閉上眼,終於在他清醒着的時候,說出了這句道歉的話。
他伸手撩了撩我額前的碎髮,指尖摩擦着我緊閉的雙眼,好笑道:“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爲你做的事,都是自願的,你也不必因此有負擔。”
他這麼一說,我更加覺得有負擔了。
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蕭祁月的秘書走進房間,看到我在後,說了句抱歉就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我想到剛纔一樓那亂成一團遭的情景,就問蕭祁月:“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忙?你現在剛醒過來,還是應該好好的養身體,工作上的事情來日方長。”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問我:“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我準備用一句話概括出我在他昏迷後的生活,然而不等我說話,他就從桌子上拈起一張紙,在我面前抖了抖,自顧自的道:“你應該很不好,看來,你果然離不開我。”
我承認蕭祁月給過我很多幫助,我也很感激他,並且想報答他,但他這句如此曖昧的話,我絕對不敢應。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們兩個都沉默下來。
我在蕭祁月這裡陪了他半天,就不得不因爲他公務繁忙被趕走了,臨走前我再三叮囑他不要勞累,好好養身體,也心不在焉的答應下來,也不知道能做到幾分。
走出碧水灣,算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連陸穎的死給我帶來的不安都減輕了許多。
我回到學校的時候,沒找到蘇流景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生氣了還是怎麼樣……、
但是,當時那個情況,蕭祁月是因爲救我昏迷不醒,現在醒來,我不去看他,換成是誰爲我做到這一步,我還無動於衷,都太不近人情了。
我邁着沉重的腳步,在其他同學戒備警惕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宿舍,鄭思思正坐在書桌前,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着什麼,其他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知道她在跟林煦說話,就沒打擾她,自己一個人坐到牀上,想着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兒。
然而兩分鐘之後,我就聽到鄭思思把書桌上的東西掃落一地的聲音。
我快步走過去,拉住從表情上
看下一秒就要抱走的鄭思思,“思思,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鄭思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天之後才冷靜下來:“那個混蛋!”
這句話一說出口,她沒指名道姓我也知道對方是誰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問:“到底怎麼回事?”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問我盧詩語的下落了,笑話,別說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就算我知道,她是我情敵的身份、附身在我身上,借我的手害你,這些,我能忍嗎?!”
“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我相信你,他找盧詩語說不定是因爲別的事……”我只能蒼白的安慰鄭思思。
她嘴裡說着抱怨的話,說着說着,眼眶就泛紅了。
“我本來不想管什麼盧詩語李詩語的,但是他既然這麼想找到她,我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受的委屈了?!”鄭思思冷笑一聲,偏頭看向我:“小董珠,你不是也想知道十年前的事情麼?”
我看着這樣的鄭思思,直覺她現在不對勁兒,但我以爲她只是被氣得失去了理智,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鄭思思說幹就幹,真的拿起筆記本就開始尋找十年前的爆炸案的相關消息。
我看着她眉頭緊鎖的樣子,不止一次的想提醒她,我當初在B大的檔案室都沒能找到太多有用的東西,她這樣,無異於海底撈針。
勸不了她,就只能跟着她一起浪,索性我現在沒有什麼事要做,就抱着手機趴在牀上,一起找線索。
按照一般情況,盧詩語現在很可能在B大。
我心不在焉的輸入關鍵字,按下回車鍵,往下拉着手機頁面,我本來沒報什麼希望,隨便的點開了十年前盧詩語發表的一個帖子。
難得的,這個帖子過了十年還沒被人刪除。
這是一個學術記錄帖,上面詳細的記錄了盧詩語對一份古代卷軸的調查分析,從這個帖子上來看,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男朋友’在和她一起研究着這個項目。
盧詩語只在帖子上記錄了每天的進度,並沒有公佈自己和男朋友到底在這份卷軸上看到了什麼內容。
我不死心的繼續往下拉帖子,直到到了最低端,我正準備把帖子關掉,忽然掃到了盧詩語發的一張合照上。
底下對照片的介紹上說,照片上的五個學生,除了盧詩語以外,都是A大的,然而我的注意力放在了最旁邊站着的一個男人身上。
他的容貌很普通,屬於丟到人羣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但是那雙眼卻優雅清貴的讓人不敢直視,這樣的眼睛,我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我嚥了口唾沫,把照片保存,然後把帖子關上,看向鄭思思,鄭思思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人影了。
我問了一下宿舍的其他人,說鄭思思有事出去了,還留了話給我,說想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晚上就回來。
我對鄭思思的任性着實無奈,但又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她和林煦的事我也不好太過插手。
我走出宿舍,站在走廊上眺望着遠處,低頭的一瞬間,居然看到蘇流景站在樓下,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下去。
我飛奔下去,也不知道他在樓底下等了我多久,想見我的話,直接來宿舍找我就好了,要是我剛纔沒去走廊上,或者沒看到他,他豈不是要白等我半天了?!
到了樓下,我無奈的看着他:“怎麼不去找我?”
他琉璃般清麗的眸子注視着我,半晌後才輕輕開口:“我以前擔心你難過,從未開口問過你家裡的事情……”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控制不住的心神恍惚了一下。
我千方百計的不想讓他知道慕叔叔的存在,他一直沒有明着問我,我就裝作什麼都不住地的樣子……現在看來,真的瞞不住了麼?
“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只要你自己不後悔。”我移開目光,聲音也冷了下去。
他微微蹙眉,扳過我的腦袋,讓我直直的看着他:“我不是要打探你的隱私,也不是逼你說出你不想說的事,只是覺得,我知道一些事,能更好的保護你。”
“是麼。”我斜了他一眼,仍舊擺不出好臉色來。
他見我還是這個態度,也沉默下來,不再繼續問下去。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的確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最近這麼多事,我的思緒都成了一團亂麻,讓蘇流景知道慕叔叔和我的關係,或許也未必有我最初猜測的那麼糟糕。
“我沒有父母,收養我的人是我現在的叔叔。”我向他笑了一下,用平靜地口吻道:“如你所見,我也懷疑陸穎是他殺的。”
在他開口說話之前,我就先他一步,問了一句話:“你是怎麼想到,要問我的家庭的?”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森冷,“我最近調查了三年前的事,得知你會去那裡,是你家長的安排。”
三年前的事情,一直是我們兩個避而不談的敏感話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發生的難以接受、難以想象的事情太多了,此時此刻,聽到這句話,我的內心居然一點波動都沒有。
蘇流景嘆了一口氣,低聲對我說:“你最近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晚上我來陪你。”
我沒說話,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走上我們那一層的樓梯的時候,我看到走廊盡頭的塗荼荼,似乎正在與一個男生說話,而那個男生的背影,隱約有點兒熟悉。
陸穎死後,我再見到塗荼荼,總覺得有些尷尬和不自然。
我轉身準備走,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讓我瞬間停下了腳步:“嬸嬸,見到我都不打個招呼嗎?”
我回頭看着一旁表情震驚的塗荼荼,倒抽一口涼氣:“你閉嘴吧!”
幽渡穿着黑色衛衣和牛仔褲,留着一頭碎碎的短髮,他一手攬着塗荼荼的肩膀,一手撐着欄杆,從他那精緻的五官,輕佻的神色,和這一身質地良好的衣服來看,活脫脫的一個正在勾搭女大學生的富二代。
“你們……認識?”塗荼荼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幽渡。
“不僅認識,還是一家人呢。”他把塗荼荼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讓兩人更加貼近親密,用我能聽到的聲音,對塗荼荼說:“荼荼,你也想和我們成爲一家人嗎?”
(本章完)